他点点头,又摇摇头,随后在自己胸口划了个“x”,然后做出“装睡”的手势。
我明白了——他在说:那个回音点,已经“死”了。他装疯逃出,记录藏在自己身上。
我试探性地问:“你要把它给我?”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报纸碎片递给我。我接过来,看见里面夹着一张油迹斑斑的塑料封套,里面是一张微型芯片。
芯片上贴着字条:“编号者名册·未公开段”。
我顿时心跳加速。
这份资料,很可能是疗养组深层观察名单的一部分,也许连老隋也没掌握。
“你信得过我?”我轻声问。
马舌低头笑了,笑得像个刚从幼儿园放学的孩子。
“我还记得你是谁。”他在地上写。
我站起身,将他从地上扶起。他比从前瘦了许多,脸颊塌陷,牙齿也掉了几颗。可他还是马舌——那个在疯子世界里教我“如何演疯”的疯者。
我们离开诊所的时候,夕阳斜照,他的影子与我重叠在一起。
晚上,我将芯片交给林澈。
他小心插入专用读取器,屏幕一行行弹出数据。
“……q-x102,已转送南七区精神分层;q-x103,尝试跳楼,失败,已重新编号为f-a031;q-s049,自焚,未登记死亡,现状态:封锁……”
林澈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这些人……都是疯了,却还在系统里活着的人。”我说。
他点头:“或者说,他们的身体活着,但编号已经死亡。系统不再追踪他们,却也不允许他们‘复生’。”
“我们该做点什么。”我低声说。
林澈沉默半晌,终于开口:“你来写他们的故事,我来整理数据。我们要成立一个新接口。”
我看着他:“叫什么?”
他笑了笑:“叫——疯者备份录。”
我也笑了。
“疯者不是失败者。”我说,“他们是……被社会删除的版本。”
当夜,我回到住处,把马舌的名字,贴在了回音墙正中间。
我写上:
“他教过我疯的语言,但他的心,一直是清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