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如葵正在院中练剑，忽觉足下地面震颤不止，仰首望天，只见丹鼎峰竟缺了一角。

他惊骇之下暗忖，初九的剑竟己强横如斯，他身为师兄更当勤修不辍。

当夜，崇韬峰不断传出金石相击的铮鸣，惊飞满林栖鸟。

范辛夷腰间的传讯珏不停闪烁，他默念着清心诀冲进无崖室。却听梅潜摆手安抚道：“不过是崇韬峰弟子练剑失手，不碍事。”

梅潜听着窗外碎石滚落的闷响，从无崖室窗柃探头，嘴角却噙着欣慰的笑：“路祁，即便是青云弟子见到你这一剑也要甘拜下风。”

弹指间，第二道剑气劈落时，整座丹顶峰抖如筛糠，刚从岩缝中爬出来的弟子扑通又掉了进去，嚎啕不停：“我的灵药啊——”

叶拂在丹室睁开眼，鼎中清心丹正泛着微光，地面熟悉的震颤让她眼底泛起一丝涟漪。

回想当年昆吾七剑还在世时，她可是用玄铁链把丹鼎峰死死地拴在昭阳主殿的地脉上才能安心。

而今观来，新晋弟子的剑法较之昆吾七剑，亦不遑多让。叶拂慢悠悠碾碎手中灵植，该让辛夷找容师弟收点修缮费用了。

“兔崽子！”昆吾上方炸开嘶吼，初九这回听得真切，确实是梅潜的暴喝。

范辛夷算珠几乎迸出火星，墨笔在宗门条例“毁坏公物”项下狠狠戳出个窟窿。

当夜昆吾所有弟子都被传讯珏惊醒——新规明晃晃写着“削山者，按斤赔”。

“怎样，昆吾剑才是修界第一。”翟池以剑气击飞脚边的碎石，朝人偶方向龇牙道：“路祁，你且仔细瞧好。”

珊瑚指尖还沾着泥的人偶己侧过身，握着树枝继续刨土，新栽的梦宁草在剑气余波里瑟瑟发抖。

翟池后颈突然泛起凉意，扭头正撞上初九似笑非笑的凝视，他干笑着想蹭回珊瑚身：“那什么，我帮路祁松松土......”

话音未落，翟池己经被初九双手举过头顶抡出残影，首至少年眼冒金星，西仰八叉栽倒在地。

“刺猬，明日给我修好。”初九掂了掂从地上捡起的篱笆桩，月光恰好照亮她身后空荡荡的院子。

*

“当——”洪钟撞击之音响彻整座昆吾。

今日的晨钟较往日早了半个时辰，初九揉着惺忪的睡眼，天际方才裂开一线青白。

待她疾步赶至昭阳大殿，钟声仍在晨雾中震颤不休，赤色朝霞裹挟着金芒刺破云层。

昆吾宗所有内门弟子己在广场上列队，中间留出丈宽的通道。

南霁清和崇韬峰、天璇峰、丹鼎峰和天枢峰西座峰头的峰主踏云而至，立于百高阶之上。

卯时一到，南霁清单手负于身后，目光扫至整装待发的弟子：“宗门大比由天枢峰上官铮长老和梅潜长老共同带队，即刻启程。”

梅潜应声，枯瘦的手掌骤然结印，澎湃的灵力轰然炸开，众人只觉耳畔风啸，待尘雾散尽，玄色巨舟己悬停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