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宴洒兰一墙之隔,谢君玑正坐在窗边斟茶。/l!u~o-l¢a+x!s_..c¨o^m/
他手法娴熟,滚烫的茶水通过杯壁传递到指尖,将他的指腹烫出一层薄红,他却像是感觉不到一样。
他闲适地靠在桌沿,随意执起茶盏抿了一口。
随后又放了回去。
实在称不上好茶。
他有些不太习惯,干脆就不喝,修长的手指抵住茶盏边缘,垂着头,轻缓地来回摩挲。
视线随着茶盏里纤细的茶叶浮浮沉沉,他的眸底也逐渐染上深色。
算算次数,他已经重生了百次。
不知为何,每一世,他不管再如何与天对抗,最终都会随着宴洒兰的死亡而死亡。
指腹上的温度逐渐消退,月光在窗棱上转了个方向,如同薄薄的银纱,将他的侧颜镀上一层幽清的银光。
指尖一转,茶盏就顺势倾倒,骨碌碌滚落在桌面上,洒出的茶水形成一滩难堪的水渍。
谢君玑视线偏转,正要回床榻上休息。
房门突然被敲响。
他正欲起身的身形一顿,又结结实实地坐了回去。
门外传来一声轻啧,上锁的木门被轻而易举推开,宴洒兰一袭火红衣裙,慵懒地靠在门边。
“过来。”她嗓音泠泠。
平淡的一声却仿佛重锤,狠狠敲击在谢君玑的神经上。
他被颅内的刺痛激得青筋暴起,倏地闭眼,强行忍住想要破开魔契的冲动,才起身走到她的身边。/x^g_g~k.s~.~c¢o′m?
也罢,且看看她又要干些什么。
谢君玑面无表情地站在她身侧,从略高的视角望过去,能看到宴洒兰上扬的眉眼。
那双明亮透彻的眼睛里,此刻满是兴奋的跃跃欲试。
谢君玑下意识眉头微蹙,不明白这股子跃跃欲试是何用意。
下一瞬,宴洒兰抓着他的衣领,猛地让他凑近。
清浅的兰花香萦绕在鼻尖,谢君玑眸色深沉,抓住了她的手:“干什么?”
回答他的,是脸上传来的冰凉触感。
谢君玑反手摸了一下,是一块银制面具。
“跟着我,”宴洒兰拍了拍他的脸,笑着警告,“一会儿按我说的做,明白吗?”
良久,谢君玑才回道:“……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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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记忆中特定的方向在街上七拐八拐,在走出街角后,空气中隐约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动。
两人身前,漆黑的大门缓缓打开。
宴洒兰一手牵着手中的铁索,铁索的另一头拴住了谢君玑的双手,随她一齐进入门中。
周身的空间扭曲了一瞬,再一睁眼,眼前已是另一番景象。
天幕黑沉,但街市灯火通明,燃着橙红火光的灯笼挂满天空,街道两旁的建筑无一不是雕梁画栋,美轮美奂。\x·q?i+s,h¢e*n¢.?c_o′m¢
建筑前,还有无数小摊贩,或支车或铺地,沿着长街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物品。
周围人来人往,大多衣衫各样,面罩覆面,宴洒兰二人戴着面具很轻易地就能混入其中。
——此地就是东洲最大的黑市。
现在正处于子时,外头的城镇都已经沉入夜色中,唯有鱼龙混杂的黑市依旧热闹非凡。
这虽是宴洒兰第一次进入玉虚宗地界的黑市,但为了避人耳目,她并没有过多观望。
垂下眼,手中的铁索轻碰出哗啦的声响。
越是鱼龙混杂之地,越是主角的机缘出现之地。
如此想着,她倏然拉了一下手中的铁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