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霖如很不耐烦地对着阿姨说:“滚!不想让她死就滚得远远的!”
阿姨攥着手机,有点犹豫又有点恳求地看了一眼阮莘,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额上不断有冷汗滑落,见阿姨走远,阮莘才缓缓闭上眼,调整着过分急促以至于让心脏产生了压迫感的呼吸频率。
楼上又只剩下她们两个,时间变得无比难熬,就在这时,阮莘听见逐渐冷静下来的方霖如忽然开口。
方才情绪起伏太过剧烈,她呼吸仍有些急促,问阮莘:“几个月了?”
阮莘半睁开眼,如实回答:“快九个月了。”
方霖如哦了一声,点了点头,笑着问:“池珩非的?”
阮莘平静地说:“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我说了你也不会信。”
方霖如冷笑一声,借着这个机会,也是第一次这样近地打量阮莘。
比她长得好看的虽然可能不多,但也绝对不会没有,她怎么也想不通,这个人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能给池家那两个什么没见过的男人迷成这样。
方霖如又借着窗外那点稀薄的光环视了一下这个别墅,拿鞋尖踢了踢脚下铺着的厚实的地毯,讥笑道:“我还以为他是个很怕麻烦的人,就连当初处心积虑地骗我也没为我做过这些。”
听了方霖如的话,阮莘缓缓皱起眉,心里明白,方霖如其实已经弄清楚了一切。
所以阮莘才更加不懂,不懂为什么方霖如已经知道一切都只不过是池珩非为她设下的用来吞掉方氏的骗局,侥幸逃过一死之后却还要执迷不悟,自投罗网。
然而身处在这个处处都是池珩非爱另一个女人的证据的地方,才刚勉强冷静下来的方霖如又像是急速陷进了另一种极端的情绪,话语间满是哀怨地自言自语起来。
“我明明那么爱他,你知道吗?当初我为了嫁给他,闹了多大一场,绝食,自杀,离家出走,我都做过了,最后还差点和我爸断绝父女关系,才终于能如愿嫁给他。当时我以为我就是全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我以为池珩非是爱我的,只不过他不太会表达爱,但没关系啊,我可以弥补这一点,我可以爱他啊?”
“他本来会爱我的,我知道他和我结婚是为了我家的产业,但只要慢慢相处,他总有一天会爱我的。可是你!都是你!我们两个之间为什么会隔了一个你!为什么你什么也不做就能轻而易举得到他的爱,为什么?!”
方霖如越说越激动,手上用力,勒得阮莘喘不过气来,她拼命用手按住方霖如不断收紧的手臂,艰难道:“你冷静一点......”
“我怎么冷静!”方霖如声音逐渐歇斯底里,“他对我推三阻四的时候都是在这陪你吧?是不是?你为什么不拒绝他?你有了个池司瑾还不够吗?你已经是池太太了,你还不满意吗?你到底要怎么样你才会满足!你到底怎么样才肯放过我!你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要把池珩非从我身边抢走!为什么!”
说到最后,方霖如已经控制不住大哭了起来,手上也松了力气,阮莘终于得以大口喘息,像是死过一回,方霖如仍深陷在自己的情绪里,不断反复地喃喃重复着为什么,却没人能给她一个答案。
阮莘用力地呼吸了一会,才终于把自己从方才眼前发黑的状态中解救,她看着崩溃的方霖如,抛开这个人不谈,只单纯把她当成另一个被池珩非害惨了的人的话,阮莘心里还是不受控地对她有些感同身受的同情。
但再怎么同情,对于方霖如的凄惨,阮莘也是有心无力,她只能犹豫又犹豫,才开口劝说:“趁着池珩非还没回来,你走吧,不然等他来了,你就走不了了。为这种人渣不值得,事情已成定局,只要好好活下去,就还会有希望和转机。”
方霖如似乎没想到阮莘还会反过来劝她,一时怔住了,抽噎着看着阮莘,像是被说动了几分。
阮莘忍着腹间疼痛,轻声说:“你还年轻,别因为他,彻底毁了自己的一生。”
方霖如看着阮莘,眼中水光闪动,她张了张嘴,握着刀的手缓缓拿开了些。
就在这时,两人耳边忽然传来嘀嘀的声响,似是电路重新接通的声音,方霖如的神经立刻又重新绷紧,她用手死死抓住阮莘,刀尖再次抵上阮莘的脖子。
与此同时,客厅未关的灯在此时因再次通电而亮起,两人不约而同下意识向着楼下望去。
台阶下,是身上几乎湿透了的池珩非,正面无表情的抬脸看着两人。
他身披寒气,脸色被雨水浸得发白,眼神阴冷,宛若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