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日子，小殿下就托付给你了。”

顾羡青指尖轻轻敲着石桌，忽然道：“天瑞城中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青山闻言一愣，无奈地自嘲道：“还是那样，川穹为了养那只九尾白狐，便只能不停地剥削百姓。”

“一开始他从百姓那剥削的粮食就是为了提高军饷，收买鬼族军，养自己的心腹，如今……又用百姓的血汗养一只妖兽。是我不好，是我没用，既护不好小殿下，也……护不好鬼族百姓。”

“……”

顾羡青放在桌上的手不自觉地收紧，首到感觉掌心的伤口似乎又扯开了些，传来阵阵刺痛感，才猛地回过神来。

那日他是真的很想杀了他，既为了双亲之仇，也为了付梨雪之仇，可是仇恨之外，他还有更让他想珍惜的人，他不能被仇恨蒙蔽双眼，他无法再接受失去江烛南。

一阵山风拂过，将最后一抹霞色抚散。枝头的腊梅被风采撷，轻轻擦过少年的指骨，晃晃悠悠地，最后停落在少女的肩头。

自从听不见后，江烛南对外界的一切感触格外敏感。

她偏头看了一眼肩头腊梅，远处是天山暮雪，本是让人望着便松快的美景，她却总觉得心中沉闷，有些透不过气来。

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但光是看他们面上的表情，她就能猜出个七七八八了。

天瑞女能做成她这样人人喊打的样子，怎么不算是一种本事呢。

“我饿了，什么时候吃饭？”

她将肩头的腊梅抚掉，站起身忽然道。

远处三人皆是一愣。

青山和谢舟手忙脚乱地站起来，好像是说了几句话，便朝着厨房跑去了。

江烛南弯起眉眼，和顾羡青对视。

天幕上缀了几颗零碎的星子，远远望去，远山青黛，在少女身后都显得黯然失色。

一身淡绿色衣裙，薄如蝉翼，轻如云烟，衣襟处垂下两条双带随风轻扬，恍若荷叶的裙摆被风轻柔牵起。

她手握茶杯，负在身后，脸上笑容清浅。

顾羡青当时在想。

他可能，一辈子都忘不掉这个画面。

后来的几日，山上便一首只有顾羡青和江烛南两人，再加上婴勺这只喋喋不休的鸟。

好在江烛南听不见声音了，要不然又得被吵得头疼。

她还记得上次下山，它为自己送别时说过的话，撸起衣袖便决定要下厨再做一个满汉全席。

婴勺感动得都要洒下两滴泪来。

“江烛南，你也太身残志坚了吧！”

“……”

江烛南戳了戳贴在它胸口处的观心符，无语片刻：“你说说就行，能不能不要在心里想出来，让我听见？我只是耳朵聋了，我不是手残了腿断了……”

“江烛南，你真好，你今天的菜烧得也太棒了！”

江烛南：“……我还没开始呢。”

“没关系，我先给你夸上。”

顾羡青双手环臂，正倚在一旁的灶台看着，忍不住哼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