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成武的声音陡然提高,又立刻警觉地压低。
陈野不吱声,双手撑在桌子上,骨节泛白。他的眉头紧锁,这件事情他从未想过会牵扯这么广。桌上的油灯映照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投下一片阴影。
“陈哥,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等等看。”陈野首起身,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唐逸信里不说说,那些被抓的人己经招供了吗?京城这边太子李卫也己经动手暗中彻查了。”他顿了顿,目光如炬:“我们先不管,等等看看情况。”
“陈哥,我们要不要搬家?”赵成武急切地问道,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沿。
陈野摇头,声音沉稳:“先不搬,如果要是搬估计的找个好理由,不然不仅牙人那面不好说,况且如果隔壁察觉到了,那就麻烦了?”
“可是,小嫂子和赵小满会不会有危险。”赵成武还是有些担忧。
话音未落,一阵凄婉的唱戏声突然从隔壁院子飘来,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陈野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面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他大步走向书房门口,一把拉开木门。月光的照耀下,两个纤细的身影正贴在墙边,聚精会神地听着隔壁的动静。
“.......”陈野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自己其实也打算出来看看情况,没想到这两个胆大包天的小东西己经捷足先登。他修长的手指在门框上收紧,骨节泛白,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赵成武:“小嫂子、小满!”
苏渝甚至还踮着脚尖,手里拿着一只空茶杯贴在墙上。赵小满则蹲在一旁,耳朵几乎要贴在墙缝上。
陈野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在静夜中格外清晰:“还敢偷听。”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低沉得仿佛闷雷。
苏渝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后背抵上了冰冷的墙面。她看着陈野逼近的身影,月光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投下锋利的阴影,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黑沉得吓人。
陈野:“害怕了?”
苏渝僵硬的点头,手中的青瓷茶杯瞬间从手中掉落,在即将掉落在地面上的时候。陈野眼疾手快,手臂如闪电般探出,在茶杯离地三寸处稳稳接住。月光下,他修长的手指与青瓷杯壁相映,泛着冷白的光泽。
她转身就要跑,却被陈野一把揽住腰肢。男人有力的手臂像铁箍一般将她牢牢锁住,轻轻一提就将她整个人抱离地面。
另一边,陈野他们刚离开之后,赵成武看着赵小满,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赵小满:“你也想用手捆着我,把我报到房间?”
赵成武:“.......”(他想到白天,白廷玉羡慕自己找了一个身手了结的媳妇,但是,其实还是有一点不好,那就是自己管不到她,而自己是被管的那个。)
“不是,我陪小满一起听。”
随即,赵成武也凑近耳朵,紧紧的贴着墙。
赵小满见状,嘴角悄悄扬起一个得意的弧度。
上一刻还咿咿呀呀的曲调,下一刻便如被利刃斩断,消失得无影无踪。院子里只剩下夜风吹过梨树的沙沙声,和墙角蟋蟀的微弱鸣叫。
赵成武,压低声音道:“怎么没声音了.....”
“嘘——”赵小满突然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
就在这万籁俱寂的瞬间,隔壁传来一个阴冷的男声:“处理干净。”
“是。”另一个声音机械地应道,语调平板得不像活人,倒像是提线木偶发出的声响。
赵成武和赵小满对视一眼,紧接着又继续趴在墙上听着。
此时的,苏渝被陈野带回房间里面。
烛火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投在雕花屏风上。苏渝被陈野放在红木高圆凳上,凳面冰凉,透过薄薄的绣花鞋底传来丝丝寒意。她不安地动了动脚尖,却听见陈野一声低喝:
“站好!”
苏渝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她想避开陈野灼人的目光,却发现避无可避,站在凳子上,她正正好好能望进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
“不许哭,也不许流眼泪。”陈野的声音像淬了冰,修长的手指却不着痕迹地扶住了凳沿,生怕她站不稳。
苏渝悄悄抬眼,看见烛光在陈野轮廓分明的脸上跳动,将他紧抿的唇线镀上一层金边。她小心翼翼地伸出两根手指,捏住陈野墨蓝色衣袍的领口,轻轻扯了扯。
“相公.....”她声音软得像刚出锅的糯米糕,尾音微微上扬,“我就是想听听。”一边说着,一边偷瞄陈野的表情,见他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动,又壮着胆子继续道:“而且,我也没说一定要救她们出去......我就是好奇而己。”
话音未落,下巴突然被擒住。陈野的拇指和食指像铁钳般扣住她小巧的下颌,力道不轻不重,恰好让她无法挣脱。他微微仰头,黑曜石般的眸子首首望进她眼底:“我今天下午怎么说的。”声音低沉,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不要随意施舍怜悯之心,任何的动作,都应该在保证自己能够全身而退。”
苏渝被他看得心尖发颤,却还是不服气地嘟囔:“可是,我没有忘记......”她试着扭了扭下巴,发现纹丝不动,只好作罢:“我错了,下次我再也不偷听了......”
她发现,陈野虽然面色冷峻,扶在凳沿的手却始终没有松开,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下来。”陈野突然松开她的下巴,转而握住她的手腕。掌心传来的温度让苏渝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稳稳地抱下了凳子。
此时,院子门再次被敲响。
“相公,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