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扎眼的是,他右手少了一截手指头!断口处血肉模糊!
“咋回事?”林振中拨开人群挤进去,蹲下身。
张大海急得首跺脚,烟袋锅都忘了磕:“唉呀妈呀!起家上山砍柴火,让野鸡脖子给啃了!手指头都黑了!”
“他自个儿…自个儿拿砍柴刀剁了!”
旁边人七嘴八舌:
“我的老天爷!那蛇毒性大着呢!”
“可不是!起家说手指头麻得跟木头似的,眼见着发黑往上窜,他心一横…”
“赶紧的!快送公社卫生所啊!”
林振中眉头拧成了疙瘩。
他飞快解开王起家胳膊上那勒得死紧的破布条,一看伤口,在小臂上,两个清晰的毒牙印子,周围肿得老高,皮肤发黑发亮,还在往外渗着黑黄的血水!
剁手指是断腕求生的土法子,但毒血显然己经往上走了!
这赤脚医生那儿顶多消消毒,血清啥的想都别想!
“都让开点!”林振中低喝一声,从怀里摸出个小小的军用水壶,拧开盖子。
一股子清凉气儿散出来,看着跟清水没两样。
他哗啦一下,把壶里的灵泉水全倒在伤口上,又撕下自己干净的褂子内衬,蘸饱了水,紧紧敷在伤口周围。
“建军!赶紧套车!用最快的速度,送县医院!不,首接奔市里大医院!”
“跟医生说,是剧毒蛇咬的,要血清!”
林振中语速飞快,不容置疑。
“这…这能行吗?”有人看着那清水似的玩意儿,心里打鼓。
“死马当活马医!先冲掉点毒!快走!”林振中吼了一嗓子。
张建军二话不说,招呼两个壮小伙,抬起王起家就往屯口跑,架子车轱辘碾得尘土飞扬。
看着人走远,打谷场上气氛更沉重了。
张大海愁得头发都快薅掉了,烟袋锅在地上磕得梆梆响:“这他娘的!天热了,蛇虫八脚全出来了!”
“振中啊,你说这可咋整?总不能不让大伙儿上山吧?”
“打水,砍柴火,采点山货,哪样离得开山?”
“虽说有了水厂、电厂,可谁家不得省着点花?柴火不砍,烧啥?水不挑点,工分钱也是钱啊!”
旁边老娘们儿也叹气:
“就是啊,咱家那柴火灶,离了山上的硬柴火,烧苞米杆子都不顶事!”
“挑水是省了,可洗衣裳、喂牲口,井台边排老长队,费那劲不如上山挑一担山泉痛快!”
“省俩钱儿给孩子扯布做衣裳也是好的啊!”
林振中点点头,知道这习惯不是一天两天能改的。
“张叔,这事儿急不得,得慢慢来,让大伙儿习惯用电、用煤。不过眼下,先把这事儿给解决了。”
“先顾眼前,你赶紧带人,把屯里存的雄黄粉都拿出来,还有生石灰,沿着山脚,能撒多远撒多远!”
“特别是上山的小道口,多撒点!先把蛇惊走!”
“对对对!撒雄黄!”张大海一拍大腿。
“都别愣着了!各家各户,有雄黄的出雄黄,有石灰的出石灰!老娘们儿回家拿簸箕箩筐!爷们儿跟我走!撒它个满山边!”
一声令下,青山屯立刻动了起来。
汉子们裤腿扎进袜筒,拎着桶,扛着锹。
老娘们儿端着簸箕、箩筐,里面是黄澄澄的雄黄粉和雪白的生石灰。
一群人呼啦啦涌到山脚,顶着毒日头,沿着那条模糊的分界线,开始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