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知道会死这么多?
看着那一筐死兔子,他心肝肺都疼!
这钱,可也有他暗地里扣下的一点啊!
“我...我哪知道?”罗富强眼珠子乱转,猛地一拍大腿,把手指头狠狠指向青山屯的方向,扯着脖子嚎起来:“都怪他!都怪青山屯那个林振中!”
“要不是他瞎带这个头,搞什么养兔子!咱们能眼红?能花这冤枉钱?”
“他养得活,那是他走了狗屎运!凭啥咱们就得跟着倒霉?这兔崽子死了,就是被他害的!”
“他林振中,得赔!青山屯,得赔咱们的损失!”
他这一嗓子,像往滚油锅里泼了瓢冷水!
本来就心疼钱、心疼粮食的乡亲们,那股子憋屈和怨气,一下子被点着了!
“对!就是林振中带的头!他得负责!”
“咱们好好的日子不过,学他们养什么兔子?现在好了,钱打了水漂!”
“不能就这么算了!找他去!让青山屯赔钱!赔粮!”
群情激愤!
尤其是那些家底儿薄、指望着兔子翻身的人家,更是红了眼。
王振南看着这乱哄哄的场面,听着那一声声赔钱的怒吼,再看看筐里那些死兔子,心里也慌了神,没了主意。
罗富强一看火候到了,跳上一个土堆,振臂高呼:“乡亲们!青山屯这是坑咱们啊!走!找林振中算账去!他不赔,咱就闹到公社!闹到县里!讨个公道!”
“走!找林振中去!”
“讨公道!赔钱!”
被怒火和穷怕了的心情烧昏了头的黑石沟人,在罗富强和几个二流子的煽动下。
个个都抄起锄头、扁担、粪叉子,浩浩荡荡,像一股裹着怨气的浊流,气势汹汹地扑向了青山屯!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带着一股子穷途末路般的疯狂。
青山屯这边,刚吃过晚饭,家家户户院里都飘着炖兔子肉的香味儿。
林振中正蹲在自家院里,磨他那把锋利的斧头,准备明天上山砍点硬柴火。
金雕蹲在屋檐上,锐利的眼睛扫视着安静的屯子。
突然,金雕发出一声短促尖锐的唳鸣!
紧接着,屯子口方向传来一阵嘈杂喧天的叫骂声和杂乱的脚步声,打破了傍晚的宁静。
“林振中!滚出来!”
“赔我们兔子!赔钱!”
“青山屯的瘪犊子!坑人坑到我们黑石沟头上了!”
张建军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从隔壁院子窜出来,脸色大变:“哥!哥!不好了!黑石沟那帮瘪犊子!打上门来了!乌泱泱一大片人!抄着家伙呢!”
林振中手里的磨刀石一顿。
黑石沟?
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他们来干啥?
还抄着家伙,会会去!
他缓缓站起身,拎着那把寒光闪闪的斧头,眯着眼望向屯口那越来越近的、乱哄哄的人群。
火光和人影在暮色中晃动,叫骂声越来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