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林静看向邱婷，嘴角勾起一抹略显僵硬的弧度，算是打了招呼。
她林静，好歹也是圈子里小有名气的摄影师，骨子里那份傲气让她实在有些瞧不上眼前这个看上去土里土气、唯唯诺诺的女人。
若非看在江屿的面子上，这种帮初创小电商拍图的“低端活”，她根本不可能接。
邱婷似乎感受到了那份疏离，连忙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谢谢你……林小姐，谢谢你愿意来帮忙。”
“帮忙？”林静心中冷哼一声，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是语气淡漠了几分，“不用谢，江屿开口，我必定倾尽全力。”
说完，她不再看邱婷，自顾自地摆弄起自己那台价格不菲的单反相机，镜头开合间发出咔哒的轻响，透着一股专业人士的漠然。
邱婷局促地站在原地，双手无措地绞着衣角，敏锐地察觉到林静话语中的敷衍和自己与这里的格格不入。
她尴尬地转过身，继续默默地将地上堆着的廉价衣物分门别类，试图用忙碌来掩饰自己的窘迫。
江屿仿佛没察觉到两个女人间的暗流涌动，他熟稔地招呼前台小妹倒了杯温水递给林静，随即转向她，带着商量的口吻：“林大摄影师，你看我们这衣服，是不是得找个摄影棚拍才有感觉？”
林静闻言，差点没被气笑。
她放下相机，镜片后的目光带着一丝审视：“摄影棚？江屿，你知道现在棚租多贵吗？灯光、背景、助理……哪样不要钱？”
她顿了顿，语气更加严肃，“你这办公室，只要设备跟上，勉强也能凑合。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模特！请个专业模特，费用可不比棚租便宜多少。”
她太清楚江屿现在的状况了。
网吧刚起步，电商还在推进中，两线作战，资金链必定紧张得要命。
“模特……”江屿果然皱起了眉头，抓了抓头发，一副苦恼模样。
然而，下一秒，他的目光在林静和邱婷之间来回逡巡了一圈，嘴角忽然咧开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模特？这不现成的吗？”
“谁？”林静下意识追问。
“你啊！”江屿的目光落在林静身上，笑容灿烂。
林静：“……”
她承认，自己一米六七的身高，身材比例匀称，确实算个不错的衣架子。
但她是摄影师！她是来掌镜的好吗？
“我当模特？”她挑眉，带着几分荒谬反问，“那你来拍？”
江屿笑容一僵，似乎也意识到这个提议不靠谱。
他讪讪地摸了摸鼻子，目光再次转向角落里那个埋头整理衣服的身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指邱婷：“有了！让邱婷试试！”
“我？”正在埋头苦干的邱婷猛地抬起头，小脸煞白，双手如同受惊的小鹿般连连摆动，“不……我不行！江屿，我……我真的不行！”
林静的眉头也瞬间蹙紧，这次她连表面的客气都懒得维持了，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质疑：“江屿，你搞清楚！你的服装定位是时尚、潮流、年轻化！模特的气质必须跟得上！不是随便拉个人穿上衣服就能拍的！”
她这话虽然刻薄，却也是行业内的共识。
模特的表现力、镜头感，甚至一个眼神、一个姿态，都直接决定了成片的质量和服装的档次。
邱婷本就摇摇欲坠的自信，被林静这毫不留情的话语彻底击碎，脑袋垂得更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林静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话说重了，尤其看到江屿瞬间沉下来的脸色，连忙找补：“那个……对不起啊嫂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说你不时尚，我只是觉得……嗯，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比较稳妥……”
这解释苍白无力，反而更显尴尬。
“林静！”江屿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时尚的完成度最终靠什么？靠脸！你敢说邱婷的脸，不比你见过的那些所谓的专业模特好看？”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直视着林静：“至于专不专业，那是摄影师的责任！再好的璞玉，也需要雕琢！连尝试都不敢，谈何专业？”
这番话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像是在维护邱婷，更像是在敲打林静。
邱婷猛地抬起头，怔怔地望着江屿挺拔的背影，一股从未有过的暖流瞬间包裹了她冰冷的心房。
他……他在维护我？
林静被怼得哑口无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她确实没有刻意针对邱婷的意思，只是职业习惯脱口而出，欠了考虑。
但江屿这般明显的“护短”，让她心里堵得慌，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又酸又涩。
“……你说得对。”最终，林静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那就……试试吧。”
她倒要看看，这个被江屿如此宝贝的女人，到底能试出什么花样来！
“婷婷！”江屿立刻转向邱婷，非常坚定地道：“随便拿一套，去洗手间换上！快！”
“江屿……我，我真的不行的……”邱婷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声音带着哭腔，“我从小到大都没穿过这么……这么好看的衣服……我怕把它弄脏了……我还是帮你们打打杂吧……”
她从小到大都没穿过漂亮的衣服，甚至都没有照过镜子，在别人恶毒的语言里，她一直以为自己长得很丑。
“听我的！就当帮我个忙！”江屿非常有耐心地劝说道。
他太了解邱婷了，这姑娘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你不推她一把，她永远只会缩在自己的壳里，自怨自艾，自惭形秽。
邱婷对江屿的话从来都是不打折扣的执行，只要能帮到他，做什么都愿意。
她立马胡乱抓起身边一个印着logo的服装包裹，低着头，逃也似的冲进了洗手间。
看着邱婷消失的背影，林静无语地摇了摇头，端起水杯抿了一口，试图掩饰内心的波澜。
她实在无法理解，江屿，这个前途无量的天之骄子，怎么会看上这么一个……要形象没形象，要气质没气质，自卑懦弱到骨子里的女人？
难道……就因为高中那点所谓的“同学情谊”？
还是说，这女人救过他的命？
“江屿，”林静放下水杯，装作不经意地闲聊，试图挖掘些内幕，“你和她……嗯，怎么认识的？”
“高中同学。”江屿的回答言简意赅，似乎并不想多谈。
“高中就在一起了？”林静故作惊讶，心里却是一沉。
原来他们认识得那么早！
江屿摇了摇头，语气平淡：“没有，那时候话都没说过几句。”
“那……是大学毕业后重逢，然后才……”林静的心又活络起来，继续追问。
如果是这样，那自己未必没有机会！
“刚在一起没几天。”江屿的回答轻描淡写，却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林静心中轰然炸响。
几天？！
林静彻底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