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初弦，对不起，我会帮你找你的女儿的，也会帮你离开这里。从前的事，终究是我的错，但以后，我会弥补。”宁清书十分认真地说。

这番话说完，他觉得压在心口多年的石头终于松了松，接下来，他要去做他想做的事情了。

红衣女子踉踉跄跄、疯疯癫癫地跟了上来。

赵小棠转身瞪了她一眼，回头对宁清书道：“你把她带来做什么？”

宁清书：“我没带啊！”

“我要找夕夕，找夕夕，哈哈～”月初弦手舞足蹈地说着。

宁清书终究是不忍心，“没事，这条路很少有人来。”

因为，这是一条通往乱葬岗的荒芜的死路。

在这座谷里死掉的人，最终都会出现在这里，不管是那些受不了修炼的苦活活冻死饿死的，还是犯了错被打骂责罚死的，还是被选作炉鼎，吸干了精气而死的。

她们活得没有自我，死得也很潦草，像被人榨干了所有价值的甘蔗渣，随意地丢弃在这里。

这里阴气森森的，赵小棠冷得打了一个寒颤，月初弦却很是兴奋，哼着歌，跳着舞，在满是死尸的林间穿梭着。

“你要的答案就在这里。”宁清书指着前面一个巨大的坑说道。

那个坑里累累白骨，一眼望去，竟然望不到头。

“这些都是被选做‘仙人’的女子，她们都被吸干了灵力而死，你可以用灵力试一试她们的骸骨，是不是灵力枯竭之象。”

赵小棠的手有些哆嗦，在这残酷的真相面前，她就是做足了心理建设，也仍旧害怕地颤抖起来，她咬着下唇，眼眸深处酝酿着泪珠。

在这一刻，她激动、愤怒、悔恨……五味杂陈……

终于，她没有去试，而是在那片尸山血海中一寸一寸仔细地去看。

终于，她看到了一点灵石的反光，她激动得把那灵石翻找出来，然后用手在灵石最光滑的一面上细细地摸索起来。

当她摸索到那个细如蚊蝇地“棠”字时，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决堤了。

她嘴笨，但手巧，她们私底下都知道她首饰做得极好，所以有不少人央求她用灵石给她们做首饰。

赵小棠会悄悄地把灵石的某一个面磨平，在细微处刻上一个很小的棠字。

这样一来，倘若她们能被选为“仙人”，那么也就意味着她做过东西也一起去了天上。

可原来，她们都没有去天上，而是这样悲惨地被埋在了泥里。

“呵～我这一辈子也太傻了，你说是不是？”赵小棠哭着笑了，自嘲地说，她眼底有滔天的愤怒，被压抑着。

宁清书心中戚戚然，“这不是你的错。”是这世界的错，是那些贪婪的人的错，是欲望惹的祸。

而她们只是一群无辜的人罢了。

赵小棠她抹干了眼泪，此刻，她并不需要什么安慰，她想要的是复仇，是向那些欺骗她的人复仇。

她沉眸道：“司念念让我告诉你，她在假山的石洞里给你留了东西。她说，这是你的事情，要怎么做，由你决定。”

“你去哪里？”宁清书问道。

“这便不用你管了。”赵小棠决然地转身而去。

*

新房中，红烛映着罗帐，昏黄的红晕将夜拉得漫长而宁静。

突然，长廊上刮过了一阵微风。

落地声很是细微，却逃不过沈星漓敏锐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