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随着关门时咿咿呀呀的声音渐渐平息下来。
路堪言下意识往顾谅的身前靠了靠,替他挡下吹进来的凉意。
可眼神稍稍淡了下去。
“所以呢,就为了让世人都欺负不了我,离开我整整三年……”
只要是感觉阿崽有些要哭的架势,顾谅就慌得要命,“阿崽我——”
“顾谅,我恨你……”
路堪言将脑袋埋下去,酸涩感无不充斥着他的胸腔,甚至让他几度哽咽。
顾谅强忍着眼中的酸楚,缱绻着摸了摸他的头,“阿崽莫哭,莫哭,看看这猪鼻子都要被你哭掉了……”
路堪言哭得肩膀一颤一颤的,根本就控制不住喉骨处发出的颤音。
“恨你……”
“……”
“恨你……”
“……”
一时词穷。
顾谅舍不得阿崽跌进泥潭,就算是阿崽的眼泪也不行。
随即,他只能强撑着发烧的身子坐起来伸出手将路堪言捞起来摁在自己怀里轻声细语地哄。
“阿崽,你平时不会哭得这般厉害,是在外面受了委屈吗?”
不应该啊……?
直到阿崽的哭声渐弱,顾谅还在轻拍着他的肩背。
期间嘴里还会时不时地吟出一些专哄小孩子的呢喃。
顾谅温和的嗓音莫名有种不管在何时都能使人渐渐平和下来的奇效。
“阿崽。”顾谅有些担心。
“嗯。”路堪言沉闷应道。
到底还是个孩子,心头压得事太多终归撑不了几时。
等他哭够了也就恢复成原来淡漠的性子。
只是他抓住顾谅的那只手还在小幅度地颤抖。
顾谅有些困了,轻搂着阿崽不停地打着瞌睡。
忽然又是一阵幽风从窗外吹进来,似乎是为了取暖顾谅不由得往路堪言的身上微微缩了一下。
“阿崽,我们成亲好不好……”
“……”
路堪言几乎瞬间心跳一窒。
诚然在他怀里瞪大了眼睛,一副自己好像幻听了的模样。
甚至在此之后,很长时间都没人说话。
犹豫半晌,路堪言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他,却发现顾谅早已安然入睡。
他实在难掩失落,垂下脑袋又愣愣往顾谅的怀里挪了挪。
夜再深些时,路堪言缓缓起身烧水,呆呆傻傻地蹲在灶台旁。
一缕清风拂过脸颊,不由惹人恍惚,在极度忧虑的时候哑然失笑。
“顾谅,我好像也病了……”
“还病得不轻。”
他从未想过自己竟会对顾谅痴心妄想到这般地步。
可那句幻听再假也替路堪言撞破了头,一下子鲜血直流。
抵死的念头如野草般肆意疯长,这方寸之地就再也不是他的囹圄了。
夜阑人静时,红虫飞火。
路堪言守在床前为顾谅擦拭着身子一遍又一遍,可谓是照料得细致入微。
直到顾谅身上烫得吓人的体温彻底降下去,他才得以歇了口气。
顾谅大抵是真的很累,睡得正酣。
路堪言蹑手蹑脚地钻进被窝将脸捂在顾谅的胸口。
有几缕青丝老爱和顾谅的白发缠在一起散落在枕头处,怎么都分不开。
路堪言睡觉的时候是安安静静的,呼吸声浅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前世他总喜欢在顾谅的怀里蜷缩起来,小小的一团像个可以无限取暖的火炉子。
这样冬夜来临时,顾谅也不会觉得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