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魅影惊惶
“卯兔,”他的声音平静而淡漠,不带丝毫情绪,却让兔妖王的身影微不可查地一僵,“你倒是机灵,知道什么时候该出来,什么时候该表忠心。~x?h·u/l_i-a\n,.+c/o′m_”
“陛下您说笑了,小女子对您的忠心,如日月经天,亘古不变。”兔妖王闻言,立刻娇笑一声,那声音甜得发腻,每一个音节都似乎在向妖皇的威严献媚,“只是看这狂徒太过嚣张,不忍让他污了陛下的手,特来为您分忧解难。”
说罢,她缓缓转过身,面向下方的张昭。
就在转身的一刹那,她脸上那谄媚入骨的笑容,如同被瞬间冰封,然后寸寸碎裂。取而代之的,是怨毒、冰冷与毫不掩饰的杀意。那两种极端情绪的切换,快得令人心底发寒,仿佛她戴着一张完美的人皮面具,此刻才露出了面具下真正的、属于妖魔的狰狞。
“张昭!你杀我同类,毁我姐妹,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绝不逊色于其他妖王的强大妖力,从她娇小的身躯内轰然爆发!
刹那间,天地间凭空浮现出亿万片粉色的桃花花瓣。它们不再是柔美的象征,而化作了世间最致命的利刃,在空中急速旋转,边缘闪烁着切割空间所泛起的森然寒光,汇聚成一片粉色的死亡风暴,铺天盖地地朝着张昭席卷而去。-g/g~d\b?o,o?k¨.!c!o*m\
每一片看似柔弱的花瓣,都蕴含着足以扭曲现实、让心神沉沦的强大幻术,更淬炼着见血封喉、侵蚀本源的剧毒。这正是兔妖王赖以成名的看家本领——幻花毒刃。
张昭强忍着左肩处那股跗骨之蛆般的剧痛,那不祥的黑气每一次蠕动,都像是在啃噬他的灵魂。他一边竭力调动体内残存的、狂暴驳杂的力量抵挡着那片致命的花海,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如同最警惕的孤狼,死死锁定着高天之上那尊如神祇般的身影。
妖皇负手而立,果然并未插手。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内斗”,神情淡漠得仿佛在欣赏一出专为他上演的、取悦神明的戏剧,那双漠视众生的眼眸里,甚至还带上了一丝玩味。
张昭心中冷笑一声。
这两人,一个高高在上,享受着臣子的“忠诚”表演;一个卑微如尘,用最疯狂的攻击来证明自己的价值。各怀鬼胎,心照不宣。
兔妖王的攻势看似狂暴无比,那片粉色的桃花刃雨,如同决堤的洪流般疯狂泼洒,将张昭周身的地面切割得支离破碎。\b!i·q¢i¨z*w¨w?.*c^o!m¨然而,那些最致命的攻击,却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以毫厘之差,擦着他的咽喉、心脏等要害而过。
这哪里是搏命,分明是一场表演。
一场演给那尊俯瞰世间的神明看的、无比逼真的戏。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而急切的声音,毫无征兆地、直接在他的脑海深处响起,穿透了外界狂暴的呼啸。那是兔妖王的精神传音,已经完全褪去了谄媚的伪装。
“张昭,别打了!”
“妖皇不可力敌!他的‘皇权’法则克制我们所有的妖力!你我联手,假意被他收服,日后才有机会!”
“你若死了,这个世界,就真的完了!”
兔妖王那虚假到令人作呕的诚恳,如同一缕带着甜香的毒雾,在张昭的脑海中盘旋。
张昭的意志却坚硬如万载不化的极地玄冰,未曾有半分动摇。
他同样用精神力,凝聚成一柄淬着绝对寒意的锋刃,精准地、毫不留情地刺了回去,字字见血。
“联手?”
“然后等你从我背后,捅上最致命的一刀吗。”
话音如冰锥,瞬间击碎了兔妖王所有的伪装。
悬浮于空中的那道粉色魅影,出现了一个极其细微、却又无比清晰的僵滞。她脸上那张狂的杀意面具,出现了一丝裂痕,错愕自裂缝中一闪而逝,显然完全没料到,自己那藏在最深处的、渔翁得利的心思,竟被看得如此通透,如此不留情面。
就在这精神交锋的电光石火之间,高天之上,那尊始终如同观赏着一出无聊戏剧的至高神明,终于彻底失去了最后一丝兴致。
妖皇那淡漠无波的声音,再度响起,不带任何情绪的起伏,却像一柄无形的审判之锤,狠狠地砸在了兔妖王的心脏之上。
“演够了吗?”
三个字,如三道来自九幽的催命符!
兔妖王心中剧烈一震,一股源自血脉与灵魂最深处的、无可抗拒的恐惧,如冰海狂潮般瞬间淹没了她!那恐惧让她几乎要当场崩溃,不受控制地跪伏下去。
她不敢再有丝毫的犹豫,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算计,让她将体内所有的妖力,在这一瞬间催动到了前所未有的极致。
“死!”
她发出了一声凄厉到扭曲的尖啸,这声音里再也没有半分表演的成分,只剩下被当众戳穿伪装后的恼羞成怒,以及对张昭那洞悉一切的怨毒恨意!
漫天飞舞的粉色桃花刃,仿佛听到了最终的敕令,于一瞬间汇聚、压缩、融合!它们化作一道连接了死寂天地、贯穿了凝固时空的巨大粉色龙卷,龙卷的每一寸都在疯狂旋转,切割着空间,发出无声却令人神魂欲裂的尖啸,带着足以将山脉都撕成齑粉的恐怖威势,朝着下方的张昭狠狠撞去!
张昭眼神一凝,将计就计。
面对这毁灭性的一击,他没有选择硬抗,而是故意将体内残存的、本就混乱不堪的十一种妖王之力,竭力凝聚于身前,摆出了一副力量耗尽、拼死一搏的决绝姿态。
轰——
粉色的死亡风暴,没有丝毫悬念地,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他的身上。
那面由十一种法则构成的驳杂护盾,如同被巨浪拍碎的朽木,在一瞬间就被彻底撕裂。
张昭猛地喷出一大口混杂着金丝的鲜血,身体像是被狂风扯断了丝线的风筝,被那股狂暴无匹的力量狠狠地向后抛飞出去,越过赤金色的湖面,重重地砸落在远处的湖岸边,激起漫天弥漫的烟尘,将他的身影彻底吞没。
烟尘中,他挣扎着动了两下,便再无声息,仿佛一身生机与力量,都已在那最终的撞击中,被彻底磨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