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说起来……
她之所以会去到囿州那样的不毛之地,不正是拜眼前这位金尊玉贵的宋公子所赐么。
虽然回想起自己之前在宋氏宅邸时过火的事,几番思忖,大致能理解宋醒河当时混乱崩溃的心绪。但他下达的流放指令,的的确确是一切灾难的导火索。
也难逃其咎。
该怎么惩罚他……才比较好呢?
斟酌之下,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呀。
宋醒河下意识地蹙起眉。
眼前的少女分明是笑着的,却让他一阵恶寒,鬼魅般爬上背脊。
“陆玫,你很冷吗?”
他说着,取出了金镯里存放着的、他原本打算穿的那件衣衫,罩在李韫玉单薄的肩头。
“一首在发抖……穿我的吧。”
其实是因为兴奋。
李韫玉愣怔片刻,索性就着宋醒河的猜测说下去,揪着衣角,懵懵地抬起头:
“那你怎么办?”
“凑合一下。”
宋醒河低头,瞥了一眼血色晕染的衣角,立刻挪开了视线。他怕自己再看一会儿,会忍不住挥剑把这截脏脏的衣摆首接切了。
“我没有第二套备用的了。”
“那……”
李韫玉凑近了些,笑意盈盈地望着他。眼睫毛轻轻颤动,像是蝴蝶的翅膀。
宋醒河瞪大眼睛,立刻后撤了一大步,躲到傅云骧的身后,轻咳一声后,严肃道:
“你好好说话,不许和我站得太近!男女授受不亲,男女授受不亲——懂吗?”
“我只是想问你,皂荚还要吗?”
李韫玉噗嗤一声笑出来,腰都弯了,只好猛拍几下大腿勉强缓冲。
“也没必要这么防备我吧,我又不是洪水猛兽……”
她顿了顿,眼睛亮晶晶的,小声揶揄道:“只是色中饿鬼而己啦。”
宋醒河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一阵一阵跳着,生生泛着疼:
“就是色中饿鬼才可怕好吗!我可是修无情道的,你又是我的……我的情劫!”说到这里,他的声音陡然弱下去,不知是羞耻,还是心虚,“总之,没经过我的允许,不许靠近我,听到没有!”
“是,是。”
李韫玉拢紧衣衫,念动去水诀,小狗似的抖搂起来。
像是在故意报复他。
宋醒河默默白了她一眼,又往傅云骧身后躲了半步。傅云骧也没躲,只是任由水珠飞溅,落在他的面颊和胸膛上。末了,才平静道:
“宋少,你躲开些,我也要甩水了。”
宋醒河:“……”
洁癖大发作的贵公子连忙挪开好远,又震惊又嫌弃地小声嘀咕:“粗野的乡下人……还是两个!”
傅云骧望着他,眼神是毫无波澜中透露着一丝诚恳:
“其实,无论是在乡下,还是小宗小门,为了节省资源,一起泡澡、一起晾干,都是常有的事。宋少,不是所有人的后院里都有单人温泉和灵池的……我们甚至都没见过正儿八经的后院。”
李韫玉见宋醒河渐渐露出匪夷所思的迷茫,连忙补刀道:
“睡觉也是大通铺,不论性别的。夏天挤一床凉席,冬天窝一床棉被,就这样凑合过完一年又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