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短暂的这个瞬间,五条怜想了很多。想得最多的是,她现在是不是太得意忘形了,这一枪会不会只是自以为是的一件坏事?毕竟甚尔可没有让她开枪,一切都是基于自我意识所实现的行动。
不算意外,他伸手过来,五条怜下意识想躲,却还是被他攥住了手腕,不算太用力,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其实,也没有什么挣脱的必要。
一点一点,甚尔掰开她僵硬的手指,拿走了枪。
“干得漂亮。”他说。
依旧不算是多么意外,但当这句话切实地落在五条怜耳中时,她还是有些震惊,呆愣地张着嘴。
这副笨蛋模样维持了整整十秒钟,她才艰难地挤出了一句“谢谢”,甚尔则是以嗯一声作为答复,飞快地检查完了枪支状况,又拆出弹仓,瞄了眼剩余的子弹数目,这才重新安上。
顺便一提,在进行最后一步之前,他轻轻拨了一下圆柱形的弹仓,然后看也不看地合上了,不知道是不是这家伙钟情于轮盘赌。五条怜真庆幸自己刚才开出的拿枪不是虚发。
“看来。”他锁上保险,把枪收进她的口袋里,“带个咒术师在身边,还是有点好处的。”
咒术师……是在说她吗?
五条怜感觉耳朵有点烫:“你忘记了?我没有术式,没办法成为咒术师。”
“我知道。”这件事很重要,他可不会轻易忘记,“只是今天姑且先把这个名号安在你头上。”
“哦……”好像有点明白了,但又有点不明白,“是表扬我的意思吗?”
甚尔没说话,只是摆摆手,让她快点跟上来。
肾上腺素消退了,过分亢奋的情绪当然也消失无踪。最后再深呼吸一口气,五条怜终于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北海道的雪天之中。锁骨处传来一阵莫名的疼痛,似乎有什么尖刺的东西贴在了皮肤上。她慌慌张张弓身,双手在衣服里不停摸索,未知的恐惧感真叫她心慌。
其实也没什么好慌,罪魁祸首只是一枚弹壳而已。
就在她扣下扳机的瞬间,炙热的弹壳从枪膛中飞出,很不巧地掉进了围巾的褶皱之间,而后顺着空隙钻进她的衣服里,就这么落在了锁骨上。
弹壳的温度烫破了一层皮,带来近乎针刺般的痛感。真是太不小心了。
五条怜掏出弹壳。想要丢掉,似乎不太合适——这可是乱丢垃圾。
况且他们正身处大自然中呢,会罪加一等的。
怀揣着这种幼稚且愚蠢的念头,弹壳被收进了口袋里。一抬头,才发现甚尔在盯着她。
“怎么了吗?”她问。
“没怎么。”甚尔耸耸肩,收回目光,“你刚才看起来很害怕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