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妇与匪寇百般周旋，想要套出小皇子的下落，却不想在匪寇窝内见到了卿婉……”柳妙蓉顿了顿，才继续说道，“不知道为何，卿婉的穿戴和匪寇一模一样，更最要的是，她居然看押着小皇子。”

柳妙蓉说到这里基本上都是事实，只不过她用“看押”两个字，轻飘飘的扭曲了沈卿婉出现在山顶的意义……

沈卿婉没有急着分辨，她深知光是这么几句话，还不足以让大梁帝觉得她罪孽深重。

柳妙蓉瞧了沈卿婉一眼，看似有些迟疑……

“妙蓉，在陛下面前，不得有半点隐瞒。”皇后沉声提醒着。

“是！”柳妙蓉这才似下了什么决心一样，继续说道，“当时臣妇就觉得奇怪，为什么卿婉能在近百人的匪寇窝里，来去自如，身边还没有任何匪寇阻拦。”

“卿婉见到臣妇的时候，看上去也意外极了。”

“她急匆匆的将小皇子和一个孩子交给我，还给我指了一条路，让我顺着路走。”柳妙蓉巧妙的将当时的事情，变了一个口吻说出来。

“那个时候，小皇子已经昏迷不醒，臣妇实在担心小皇子安危，就只能冒险带着小皇子和孩子离开。”

“走了不久，就遇到了慕容参将，我还请慕容参将去救卿婉。”柳妙蓉看向慕容翊，寻求认可，却只看到了一脸的冷漠。

“有了禁卫军的护送，臣妇松了一口气，哪里知道行至半山腰的时候，禁卫军就遇袭了，一个两个的，接连死在臣妇眼前。”

“臣妇慌急了，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准确找到我的，明明下山的路那么多……”柳妙蓉似胆怯般的看了沈卿婉一眼，又立刻收回，她双眼微红打着轻颤，身体也跟着瑟瑟发抖，“臣妇只听得他们说口口声声的说，找到了，按计划行事。”

“还说什么好不容易放了一个内应，不能让小皇子这么轻易就被救回去了。”

“臣妇怕极了。”柳妙蓉说话的速度都变快了一些，“只能抱着小皇子跑，可匪寇还是追上来了，臣妇没有办法，情急之下才拔出了发钗，狠狠刺过去……”

柳妙蓉的身子颤抖得更加厉害，她摇着头，“臣妇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那人怎么就死了……”

大梁帝没有多看柳妙蓉，反倒是瞧着身形始终微动，甚至于连表情都没有变过的沈卿婉，“你可听明白了？”

“民女听明白了。”沈卿婉抬首，“宣赫侯夫人深入虎穴，但……”

“这与民女有什么关系？”

沈卿婉无心抢功劳，她昨日所做一切，只是为了救澈儿，但不代表她要背上这天大的罪名。

“给她看看吧。”大梁帝话音落下，就有人将一块锦帕递到了沈卿婉面前。

“这是你的东西吗？”

沈卿婉定睛看去，这的确是她的锦帕，可是这锦帕在昨夜她换了匪寇衣服之后，就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了。

“是。”沈卿婉蹙眉。

“陛下，皇后娘娘。”慕容翊行至大帐中间，拱手道，“微臣听来听去，也不过就是几句惊恐之下，听到的只言片语，和一方锦帕……”

“若这方锦帕是从匪寇身上搜出来的呢？”大梁帝上位者的威压袭来。

“朕已经派人上山搜过了匪寇的巢穴，在其中一间竹屋内，发现了这些。”

几套女子衣物被扔到沈卿婉面前，其中一套正是沈卿婉在山顶换下的那一套，若是仔细闻一闻，便能闻到沈卿婉身上常用的香料味道。

而这种香料，是独一无二的。

大梁帝看似也不急着想要沈卿婉的回答，“追杀煊赫侯夫人的匪寇也招供，被宣赫侯夫人刺杀的匪寇，是岭南匪寇的二当家。”

“他们曾经见过这位二当家，和郾城之中的人通信，二当家也言辞凿凿的说过，对方是一名相貌出众的女子。”

“沈卿婉，你对此如何解释？”大梁帝一连甩出了多样证据，才再次看向沈卿婉。

身边的阿丑握紧了双手，却始终垂首立于一旁，不言不动，没有人发觉他双眸之中蕴含了多少的恨意和不甘。

“民女从未说过自己不会武，也并没有说过，自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沈卿婉壮着胆子，对上大梁帝的双眼，“昨夜上山，不过只是为了救人。”

“救人？”皇后哼道，“你要救的是小皇子？”

沈卿婉摇头，“小皇子身份尊贵，但与民女而言，他不过是个陌生人。”

“你要救的，是智儒书院的那个孩子，叫……澈儿？”大梁帝想了片刻，才想起他的名字。

“是！”

“据朕所知，你与那个孩子认识尚且不足一年。”大梁帝逼问着，“你是想要告诉朕，你不顾生死上山，与匪寇缠斗许久，就是为了一个非你亲生的孩子？”

“沈卿婉，你此前执意要与宁卿家和离，连养了七年的继子，都能放下，却放不下一个澈儿？”

“卿婉，你还是早些招了吧，若是你能坦白，求得陛下原谅，或许……，或许还能保下一条性命。”柳妙蓉紧紧握着手中的锦帕，小心翼翼的提醒着。

“我知你离开宁府，无依无靠，这才一时之间错了心思，幸好没有铸成大错。”柳妙蓉言辞恳切的劝说道，“你只要肯认个错，保证以后不会再犯，再交代出那些匪寇，在岭南的具体位置和弱点，将功补过就是了。”

“想来陛下和皇后，也不会真的要了你的性命。”

“卿婉，你就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宣赫候夫人这是想要冤我？”沈卿婉清冷的双眸看向柳妙蓉，“宣赫侯夫人可愿意为自己今日所言负责？”

“你……”柳妙蓉面色极为震惊，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直转，委屈的咬着下唇，“你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