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苏本人的脾气很好。
再加上他心中确实存在着对凯文的愧疚，苏自然不会因为这个灰蛇开口说出的那些话语，就中断和灰蛇之间的联系。
此时，直面这个前纪元十三英桀的灰蛇，也在看到对方那谦逊的面容后，察觉到自己刚刚确实是失言了。
在调整了心态后，灰蛇马上对着苏满怀歉意地说道。
“苏先生，虽然您和尊主之间或许在某些事上有所分歧，但是我相信，您作为尊主的挚友，是不可能背叛他的。”
“吾等并没有将苏先生当做‘叛徒’的意思，倒不如说恰恰相反，在我们看来——苏先生和华小姐，理应是我们最可靠的同僚才对。”
迅速用话语试图将双方拉入到一个阵营之中的灰蛇，此时话语中突然多出了些许无奈和不安。
“过去不曾来访，只是因为吾等不希望打扰苏先生执行恒沙计划而已。可是现在......”
“——苏先生，这个纪元的情况，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了。”
明明知道眼前的生化人还是对自己抱有恶意，可是苏却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满，反而淡淡地对着灰蛇开口说道。
“在下当然清楚。不如说，除了华可能因为一些身体原因之外，从五万年前存在至今的我们，都很清楚......”
“——在这数年之间，终焉必然会降临在这个世界上，让这个世界上的一切生命被再一次毁灭。”
很好！
听着苏主动说起了这个话题，灰蛇的心中多出了几分把握。
终焉将至，这是前纪元遗民们不得不面对的一个严肃话题。
而现在，苏居然主动说起了这个话题，那么灰蛇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马上接过话头之后，打算继续鼓动苏直接入局。
“正如苏先生所说的一般，时间，已经快到了。”
此时的苏，能从灰蛇的语气里，听出急躁、不安、甚至些许的恐惧。
如果不是他能轻松感觉到对方身上，依然存在着针对他散发出的些许恶意，苏真的会觉得，眼前的灰蛇是全心全意来求他出山的。
只是，灰蛇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无所谓。
在苏看来，自己确实愧对凯文。
而凯文的手下因此厌恶着苏，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如果说对方的要求不算离谱，苏不介意帮对方一把。
但是......唉，灰蛇先生的想法，我大致还是能猜到啊。
“现在，华小姐执行的火种计划早在五千年前就失败了，而格蕾修小姐执行了方舟计划之后，也早在一千五百年前就中断了和您的联络。”
“我相信苏先生是心怀大意的慈悲之人，所以您的恒沙计划如果有了成功，您也早就应该展开行动了。”
“然而现在——恒沙计划，真的成功了吗？”
话锋一转之后，灰蛇的语气中居然多出了些许哀求的意味。
“吾等知道苏先生作为医生，不希望看着其他生命凋零。”
“但是现在，为了这个文明，些许的牺牲是无法避免的——这件事，作为圣痕计划的原执行者，您应该再清楚不过了！”
“是啊，确实如此。”
很好，他脑子还没坏！
那么——
“只是可惜，如果您来此地是希望我协助您完成圣痕计划，那您的想法可能要落空了。”
正当灰蛇以为可以趁热打铁时，苏接下来的话语，却让灰蛇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一般，直接被迫冷静了。
在灰蛇眼前的苏，此时无喜无悲地回想起了过去的记忆，对着灰蛇说道。
“当年我背叛凯文的时候，曾经对他说过一些话。”
“作为先行者，我们没有在这个时代肆意妄为的资格。我们的文明，早在那个时候就被毁灭了。”
“即使圣痕计划成功，幸存者成为了新的物种，重新定义了【人类】——这也根本不是什么文明的延续，不过是牺牲现世代的文明，让前文明的‘僵尸’苟延残喘罢了。”
“可是——”
此时的灰蛇听到了苏这些在他眼中无比愚钝的话语，当场急了之后无比愤怒地说道。
“如果这样，那么先行者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明明终焉将至，为什么您还是如此的——”
在最后的那一刻，还保持着理性的灰蛇，没有说出自己想说出的那个词。
可是对于苏而言，猜测到灰蛇的想法，简直如同呼吸一般僺简单。
毕竟，当年的凯文虽然没有如此愤恨地发出怒吼，但是也询问过苏相同的问题。
如果让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文明被毁灭，那么先行者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而当时的苏，面对凯文的问题，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今天，他选择了对眼前的这个灰蛇，再次说出了自己千年不变的想法。
“我们先行者该做的，是平等对待这个世代的人，和他们一起找到对抗崩坏的方法。”
“而不该是像神一般，擅自决定他们的命运。”
“这个世代的命运，应该交由这个世代的人类自己决定。”
“可是......！”
此时的灰蛇强行压下内心中的不甘和愤怒，对着苏苦苦哀求道。
“我理解您因为善良而不想看到圣痕计划牺牲掉这些人类，可是在这千年以来，圣痕计划已经出现了一些变化。”
“而且——您和尊主这类先行者，比起普通人本就是超越了普通人的神明。”
“您觉得，您和尊主不该是像神一般，擅自决定他们的命运？”
“这个想法看似谦逊，可是——有着神之力，却不履行神指引世人前行的义务，这难道不是一种傲慢吗？”
在灰蛇说出了这些话之后，苏脸上的表情依然没有出现变化。
面对灰蛇的辩解和反问，苏依然平静地针对这些话语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啊，我在观测其他世界的时候，大概也看到了现在的圣痕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