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喜欢把这个系在自己的手腕上。”
她这边话刚落地,便眼尖地又从里面扒出来一个挂坠,翻到反面后看了一眼后又有些失望地摇摇头:
“这个也不是,上面刻着的意思是‘妄立誓则祸近’。”
“确实,小茜脖子上挂着的那个刻的就是这样的字纹,也是哥哥当时送给她的。”
北川瑠美衣这话刚说出口,场上的气氛也是变得突然有些尴尬起来,毕竟同样是送给人家的两个,对方都一直好好地戴到今天都没有事,怎么就她这个妹妹将它给弄丢了。
其实北川瑠美衣一开始是没有多后悔的,她一直觉得正是从那时候她丢掉那个挂坠开始,她才算是真正地下定了决心鼓起了勇气,毕竟那个阶段的她最痛恨最恼怒的大概就是所谓的‘凡事有度’了。
但在这么无度地放肆了半年之后,北川凉的那通电话又重新把她拉回到了现实的世界中,给了他和她和她一个新的选项。
“找到了,就是这个。”
北川瑠美衣伸出手去从自己的这块区域里终于刨出来了一个挂坠,那是又一个刻着‘凡事有度’的斯芬克斯。
斯芬克斯最初源于埃及神话,被描述为长有翅膀的怪物,通常为雄性。有人面狮身、羊头狮身、鹰头狮身三种形象;亚述人和波斯人则把它描述为一只长有翅膀的公牛,长着人面、络腮胡子,戴有皇冠;而到了希腊神话里,斯芬克斯却又变成了一个雌性的邪恶之物,也就是《俄狄浦斯王》里的那一只。
确实,凡事有度。
但不同国家和地区的‘度’,本来就是不一样的。
第四十八章:中门对狙(上)
“嗯……感觉会不会有点太旧了,露比要是不急着要的话,我回头联系当时的制作厂商再照这个模子做一个?”
金田一敏郎看着北川瑠美衣手中那个有些磨损痕迹的挂坠,也是摩梭着下巴上的胡茬提了个建议。
“没事的,敏叔帮我把这个消个毒就行了。”
完成了此行的目的,北川瑠美衣的心情也舒畅了许多,神情轻快地站起身将手中的挂坠抛给了金田一敏郎后便伸展着双臂,像只企鹅似的左右摇晃着身子慢慢地向房间外走去:
“确实好久没来剧团了,我要去好好地逛一下啦!”
之前黑川赤音还在lalalai剧团的时候,她其实往这边跑的还比较勤快,主要也是找赤音一起玩。
但从去年的五月到今年五月的这段时间里确实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自从黑川赤音开始慢慢地将工作的重心转移到影视剧方面后,在剧团待的时间自然就少了,连带着北川瑠美衣来这边的频率也跟着下降。再加上鲛岛阿比子毕业之后ace这边的工作强度也跟了上来,她自己空闲的时间又几乎全部花在了和北川凉的见面上,一来一回算下来,还真是有好一阵子没过来这边了。
“说起来,敏叔,剧团这段时间的生意怎么样啊?”
与相当乐天派地在好久没来的休息室和练习室里这摸摸那看看的北川瑠美衣相比,跟在她后面的爱倒是侧着头,向金田一敏郎问出了一个相当现实的问题。
“还不错,而且真要说的话,如果我们lalalai剧团现在都不能稳定盈利的话,那东京其他的剧团都得在一夜之间破产个七七八八了。”
金田一敏郎的神色还算轻松,毕竟剧团连着出了北川凉和黑川赤音这两个天才演员,又因着前者的关系能提供一条相对稳定的进入演艺圈的渠道,对于年轻演员的吸引力可以说是相当强烈,他自己选人的时候更是优中择优,前两年就已经打出了‘在lalalai聚集的全部都是一流演员’的名头。
况且他自己也不是个保守的老古董,lalalai剧团的转型可以说从十几年前就开始进行着手布置了,不光在公演的剧目上首先大胆地启用当代流行文化中的2.5次元舞台剧和其他改编作品外,金田一敏郎在舞台设备和配置上的更新迭代也从不含糊,众多的因素叠加在一起良性循环,可以说,现在lalalai剧团的吸金能力比当初北川凉独撑着的时期还要恐怖许多。
从某个方面来说,光是从他这个剧团长现在不用再费尽心思地去设计一大堆粉丝向的盲盒周边就能看出来了。
“特别是现在的2.5次元舞台剧的市场,lalalai一家基本上就吃了将近七八成的份额,毕竟当初也是我们最先开辟这片蓝海的,当时顶的各方压力还是挺大的,但事实证明这确实是条不错的转型路子。”
“我在戏剧行业从事了这么多年,能看见这么大规模的年轻观众被吸引着走进剧院……还真是第一次。”
爱闻言也是笑着点点头:
“确实,我圈内认识的朋友都说,如果作品想要改编成舞台剧的话,只有交给lalalai剧团才最放心呢,特别是这段时间大火的《东京blade》,好像各方的表态都是希望lalalai来进行接手改编。”
金田一敏郎听着爱的话也是哈哈大笑,朝着掌前面走着的北川瑠美衣调侃了一句:
“露比,听见没有?我们剧团能提前拿下《东京blade》的2.5次元舞台剧的改编权,露比的功劳好像并没有像你自己说的那么大喔?”
“哼,再怎么说,我也有个那么一成半成的功劳吧,毕竟最早就是我给阿比子推荐我们剧团的。”
北川瑠美衣回头做了个鬼脸,像是表示自己的小情绪一样,故意地抬高了步子,踏踏踏地一声一声地踩的格外响亮。
“那恐怕半成都难分到——毕竟我之前也看了,漫画作者本人都出来说了凉就是这部作品的男主角原型,那要改编的话,肯定就得让凉来演吧,话又说回来了,凉还跟我们剧团签着合同的呢,兜兜转转,一开始好像就只能让我们lalalai来吧。”
金田一敏郎一面说着还一面故意搞怪地拉长了语调,让一边的北川爱都有点忍俊不禁了,但还是主动帮着瑠美衣解围,将话题给岔了开:
“这部的时间现在有确定下来吗?”
“还没呢,不过起码得等到明年了,要是不顺利的话,拖到后年也不是没可能,毕竟《东京blade》的动画今年十月才出,这边舞台剧肯定是不能喧宾夺主地先抢了风头,而且凉基本上是板上钉钉地确认出演主演的,他那个密密麻麻的档期爱又不是不知道。”
说到这里,金田一敏郎也是有点头疼地叹了口气:
“这种2.5次元的舞台剧毕竟和那种经典的剧本不同,没办法短期突击排练后就能公演,大家基本上也都是一个从零开始的过程,这就不可避免地会把占用的时间给拖长,看凉明年的工作安排吧。”
“对了,他现在还在拍戏吧?”
“嗯,五反田导演的新剧。”
金田一敏郎点点头表示自己知晓,刚准备开口再具体地多问两句,便听见了从前面北川瑠美衣那边方向传来的,滴滴滴的像是闹钟一样的声响。
“啊——都四点了。”
北川瑠美衣有点惊讶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将正在闹铃的闹钟关掉之后也是将视线投向了窗外,看着依然明朗的天气略微感慨了一句:
“一晃眼就又快要到夏天了,冬天的这时候感觉太阳都要下山,能看到晚霞了。”
接着,她便回过头去,两只手啪地在胸前合十,有点不好意思地对金田一敏郎说道:
“因为和姐姐之前说好了到四点就去我们ace的基地看我和mem啾练舞的,这也是为下个月的东京巨蛋公演做准备,那个、下次再来敏叔这边玩?”
“行了行了,就知道我这边留不住,既然是提前讲好的话,那就过去吧,东京巨蛋公演的那天,我也会去看的。”
金田一敏郎笑骂着甩了甩手,倒是又想起了瑠美衣十几年前参加幼儿园里的跳舞比赛的场景,那个时候的观众席只有他和北川凉这两个家属应援,但到了现在,即使是最保守的媒体进行估计,也都会将ace这次公演的动员观众预测在十万人之上。
“那我就和露比先过去了,敏叔再见。”
“敏叔再见。”
将爱和北川瑠美衣一起又送出了剧团大楼后,金田一敏郎也是在路边看着两人坐上了已经等候着的车子,直到它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后,才咂着嘴慢慢地转过了身。
虽然北川瑠美衣今年以来确实没怎么来过lalalai剧团,但他和对方却在前几天刚刚单独见过一次面,而正是在那一次的谈话中,北川瑠美衣大大方方地向他坦白了自己和北川凉的关系以及自己的感情。
齐藤京子和金田一敏郎就是北川瑠美衣最亲近的两个长辈,如同前者那时候的反应一样,在短暂的惊愕之后,在本应该下意识脱口而出的斥责之前,北川瑠美衣既一本正经又带着点再明显不过的可怜巴巴的神情便让金田一敏郎也宣布了投降。
如果说齐藤京子的复杂心情是来源于类似于自己大女儿和小女儿角色的两人喜欢上了同一个人的话,那金田一敏郎的感受其实也与她类似,以他们和北川家以及瑠美衣的关系,他们确实都站在拥有着知情权的立场上,但也仅仅只是知情权。
这件事情到底要怎么收尾,归根到底还是要看北川凉本人,所以他们两个人才一起心照不宣地没有发表任何的意见,甚至都没有去试探和催促北川凉口风和想法的意思。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算是因为北川凉在这十几二十年的相处中给他们遗留下来的印象实在是强烈到过分了,毕竟不管是当初的北川家事件还是爱的生母事件,对方都处理的十分成熟且妥当。
“臭小子,这件事可别再拖下去了。”
这么嘀咕了一句,金田一敏郎也是无奈地摇摇头,慢悠悠地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看着依旧放在那里的杂物箱和单独被拣出来的另两个挂坠,整个人突然怔了怔,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