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幸子却依然很认真地回答了他的问题，似曾相识的一致表情突然让绪方智想起了几年前的一件事。

那时候的母亲节，他布置了一篇和母亲相关的作文，除了女儿夏子情真意切的那篇外，让他同样印象深刻的便是眼前这个女孩子的那篇。

他记得对方用了一个非常奇怪的比喻，奇怪到他都忍不住将她叫到了办公室专门询问，而那个时候，幸子便也是这样的表情。

【母亲爱着我，就像狗狗在我光着的脚上翘起腿撒尿一样】

北川凉向来是佩服五反田泰志对于母亲的描写的，如果不是知道对方有个超级爱他的老妈，他都要怀疑对方小时候是不是受过什么刺激了。

在他看来，这是一个和蜘蛛一样绝妙的比喻。

既是无隐私保留的亲昵温柔，又是标记领地留下气味的举动，以及伴随着她自己不会意识到带着羞辱意味的、短暂却又真实的温暖。

第四十二章：前戏

结束了一整天综艺节目拍摄后，ace的经纪人齐藤京子也是熟稔地将累的已经快成两摊软泥的北川瑠美衣和mem啾一一塞上了车里的后座，又礼貌地和出来送行的工作人员告了别，然后便发动着车子离开了停车场，准备将两人一一送回家去。

“南美洲的巴拉圭、非洲的埃及、中东的沙特阿拉伯和阿富汗……这个太热、这个太乱、这个又太……”

看着从中午开始就有点神神叨叨的北川瑠美衣又在莫名亢奋地数着什么，坐在她前面的mem啾也是好奇地别过头去，有些好奇地问道：

“露比什么时候又开始对地理感兴趣了？”

“难道我们行程里下次的综艺节目是地理知识相关的问答类型？”

“ace下次综艺节目的录制行程是为东京巨蛋公演造势的访谈类节目，预定是《情热大陆》。”

齐藤京子一面开着车一面回答了一句。

“就是《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里捏他的那个节目吧？”

“嗯，是已经连载十几年的高人气节目，好好准备吧。”

和齐藤京子这么交流完了一圈后，mem啾这才意识到北川瑠美衣还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再望过去一眼，对方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她和齐藤京子两人的对话一样，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一样，对着空气露出了莫名的笑容：

“姆嘿嘿……”

mem啾被迫无奈地伸出手去在她的眼前晃了两晃，北川瑠美衣才将将回过神来，略微偏了偏头：

“怎么了吗？是到家了吗？”

“刚出发没多久呢。”

mem啾撇撇嘴，白了北川瑠美衣一眼：

“露比这是怎么了？”

说到这里，她也是往北川瑠美衣那边的方向凑了凑，压低了声音，用一种确保前面驾驶座的齐藤京子的音量轻轻地问道：

“是中午又被凉给灌什么迷魂汤了吗？”

她那时候是和北川瑠美衣一起去录制的节目，自然是知道那时候对方中间有离开过一段时间，她几乎是想都不用想，就知道瑠美衣这是又给北川凉打电话去了。

“算是吧——不过才不叫什么迷魂汤呢，回去再和你说。”

北川瑠美衣也是轻声回应道，语气里一派欣喜，拼命上扬的嘴角更是一副怎么也压不下去的模样。

不过她也确实有在思考北川凉在电话中提到的社会性相关的问题，略微思索了片刻后便一如既往地对齐藤京子撒着娇问道：

“京子a梦，我之前说过的想要去做演员工作的事情，有什么眉目了吗？”

“演员嘛……虽然我确实是有联系过，也的确有不少剧组表示了兴趣，但基本上都是冲着露比现阶段的人气来的，都是客串类型的路人角色，如果要我说的话，露比这段时间好好准备东京巨蛋的公演最好。”

站在经纪人的立场上，齐藤京子谨慎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但一透过后视镜看到北川瑠美衣脸上陡然浮现出的失望神色后，无缝衔接到妈妈立场上的齐藤京子便又上了头：

“但是能多栖发展对于偶像来说肯定是好事，爱当年也是从偶像毕业后转到演员行业的，反正露比现在的人气也确实到了一定的饱和瓶颈期，一些不必要的行程我也会帮着砍掉的，如果露比真的想演戏的话，我让一户也留意下，绝对给露比找一个好角色。”

“谢谢京子a梦——最喜欢了！”

如果不是隔得实在太远，北川瑠美衣估计都得上去亲上那么一口了，于是马上便趁热打铁地开口说道：

“如果能和哥哥一起共演就更好了。”

“兄妹共演吗？确实是个不错的企划，毕竟《北川家今天的饭》人气就很高来着。”

停下车子等待着红灯慢慢变绿，经纪人齐藤京子先是冷静地点评了一句，然后又光速切换了形态：

“说起来，露比最近和凉是什么情况？一晃搬出去都快一年了，应该已经习惯一个人独立了吧……”

她最后一个语气助词的音节还没说完，便听见了来自北川瑠美衣一个语气相当随意的回答。

“我和哥哥吗？这个月只做了一次，感觉有点少了。”

“一个月就见了一次面的话确实有点……等等、什么？”

一时间甚至没有注意到眼前已经变绿的信号灯，直到身后的车子开始鸣笛后，齐藤京子才回过神来，一面将车子行驶过红绿灯，一面心神巨震地发出了难以置信的询问，音量都不自觉地提高了几个分贝。

“嗯、就是字面意思。”

一旁的mem啾本来还以为是北川瑠美衣说漏了嘴，刚准备替她遮掩一下，便又听见她相当无所谓地再点了点头。

“京子应该也早就意识到了吧，毕竟你是我除了哥哥和姐姐之外最亲的那个了，对我来说，和妈妈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齐藤京子甚至都来不及做出斥责或是质问之类的发言，便被北川瑠美衣如蜜糖般的这两句话给砸了晕晕乎乎，一时间竟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找了路边的一处停车位将车子暂且停下后，才理了理自己繁杂的心绪，深深地长呼吸了好几次。

“爱知道吗？”

“姐姐马上就会知道了，哥哥这段时间应该就会和她说。”

北川瑠美衣的态度摆的很乖巧，问什么便回答什么。

“是凉主动的吗？”

“当然不是，全部都是我自己主动的。”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mem啾只觉得自己还不如回到中午那个过分狭小，因为人多而空气略微浑浊的休息室里，一时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了，努力地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而北川瑠美衣自己心里也一点慌张的意思都没有，她就这么大大方方地和齐藤京子对视着，倒像是个偷家里糖罐里的糖被母亲当场抓住，第一时间的反应却是笑嘻嘻地朝母亲嘴里也塞一颗的小孩子。

于是，齐藤京子的态度真的软化了下来，问下一个问题时的声量又小了下去，恢复了平常：

“什么时候开始的？”

“去年的年末。”

北川瑠美衣这么回答着，然后在心里又补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