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看,就知道是耗子,嗯,他的大名叫做杨大浩。</p>
有的茅草屋顶上,还压着大大小小的石头,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用的,也不担心半夜石头掉下来,刚好砸在脑门上。有的茅草屋上面,还长着茂密的黄瓜藤,就是没看见黄瓜的影子,可能是季节不对。不知道谁家的屋檐下,挂着很多干透的葫芦。</p>
接天连日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p>
掀开黑乎乎的门帘出去。外面,是一块混乱的空地,有杂草,有垃圾,有全身脏乎乎的小孩在玩耍。空地的周围,是几十间的茅草屋,外表都破败不堪。为了弥补墙壁的漏洞,只要是能用的东西,都用上了,泥巴、草帽、斗笠、芭蕉叶、蜘蛛网……</p>
“杨映菡,我记得了。”张准缓缓的说道。</p>
“烂地方有什么好介绍的。”耗子满脸的不情愿。</p>
茅草屋前面的臭水沟,黑的好像是倒了墨汁。因为天气冷,水流好像都被冻住了。隐约能够看到被冻死的苍蝇,也不知道被冻死在里面多久了,恐怕至少得几个月吧?牛虻嗡嗡嗡的叫声,显得格外的刺耳,可是看不见牛在哪里。空气中不知道弥漫着什么味道,整个人仿佛置身于后世混乱不堪的棚户区。嗯,准确来说,后世的棚户区,都要比这里好多了。</p>
忽然间,那个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来。</p>
他只相信两句话:</p>
“你是……小丫?”张准试探着说道。</p>
年轻姑娘不再言语。</p>
“奇怪。”</p>
张准说道:“我还记得你爹叫做杨凯德,你娘叫做黄氏。但是你哥,我只记得他的外号是耗子,大名就不记得了。刚才他在这里的时候,我忘记问了。”</p>
杨映菡的动作,明显停顿了一下,手指放在他的伤口上,仿佛有些不相信的说道:“你是真的记得?”</p>
他俩所住的地方,叫做杨家屯,是浮山所辖下的二十五屯之一,大概有六十多户人家,所有的人口加起来,可能有六七百人。由于位置比较偏僻,山东的各地内乱,都很少波及到浮山所。杨家屯没有一幢像样的建筑,全部都是茅草屋,一看看过去,就是后世的棚户区,甚至比棚户区还要更惨一点。</p>
张准点点头,说道:“我记住了。”</p>
不错的名字。</p>
“就算是我恢复了记忆,你也不需要这么激动吧?”</p>
这是一个军人的习惯,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第一时间要熟悉的,就是周围的地形。只有将四周的地形全部都搞清楚了,万一有突事件,才能做出正确的反应。明末是实实在在的乱世,人命如草芥,崇祯七年以后更是如此,他可不想再次遗憾的死在别人的手中。</p>
第一句话是:命运必须掌握在自己的手中。</p>
两人转回到杨家屯中间的空地,杨映菡的声音刚好袅袅的传来。</p>
说罢,走过来,伸手探查张准的脑门。</p>
第二句话是:乱世人命如草芥,有刀就是草头王。</p>
黑乎乎的门帘被掀开,进来一个年轻的姑娘,手中挽着一个竹篮。</p>
“玉麟,药煎好了,你快点过来喝吧!”</p>
按照朱元璋当初的规定,每个千户所应该有1120名军户,每个卫应该有5600名军户,这是标准的编制。除了军户之外,还有小旗、总旗、镇抚、百户、千户、指挥佥事、指挥同知、指挥使、都指挥使等各级军官。卫所参加是大明军队的重要组成部分,但是展到现在,已经完全废弛了。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军户逃亡不断,现在浮山所在册的军户,只有不足450名了。</p>
“二愣,我家在这边啊。”</p>
他决定下炕来,到外面去走走。</p>
有了前世的教训,张准现在不相信任何的正义公理。</p>
“我爹叫我小菡,我娘叫我菡菡,我哥叫我小丫,你随便叫吧。”年轻姑娘无所谓的说道。</p>
“杨映菡啊!说了你也不记得的!”年轻姑娘显然和他的确是很熟悉的,随口将自己的名字说出来了。</p>
一会儿以后,伤口处理完毕。杨映菡弯腰提起竹篮,转身离开。走到门口,她忽然停住脚步,没有回头,却问道:“玉麟,我刚才跟你说了什么?”</p>
菡萏者,未盛开之荷花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