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无论如何,它都不应该是被满清取代。</p>
没饭吃,没衣穿,没房住,就要起来干他娘!</p>
张准缓缓的点点头。</p>
穿越到这个混乱的世界,有很多事情都要仔细的想想。</p>
“都去死吧!”</p>
张准认为自己属于正当防卫,不应该承担任何责任,所以,当大量的武警荷枪实弹到场时,他没有反抗。他相信公道自在人心。然而,开商的背景太强大了,有足够的力量操控审判结果。为了杀鸡儆猴,开商一定要置张准于死地。</p>
浮山前所……</p>
张准点点头。</p>
“今天是崇祯七年正月十六啊!二楞,你不会真的被打傻了吧?”耗子的神情颇为紧张,下意识的伸手来摸他的脑袋,却又马上感觉到什么,将手缩了回来。</p>
张准重新躺在炕上,双手枕在后脑勺下面,慢慢的将两个不同的记忆,逐渐的融合到一起。入乡随俗,从现在开始,他就要用二愣子的身份来生活了。</p>
清脆的枪声,在他的背后响起。</p>
浮山前所的世袭千户王世新,穷凶极恶,心肠歹毒,冷酷残忍。他豢养有五十名家丁,全副武装,耀武扬威。除了豢养的武装家丁之外,他还纠集有其他的流氓打手,前面提到的杨昆就是其中之一。</p>
品尝到甜头以后,皇太极对于入寇乐此不彼。在崇祯七年,也就是今年的七月,后金鞑子将再次入寇,蹂躏宣府、大同一带,掠夺大量人口和物资,大摇大摆的远去。懦弱的崇祯皇帝和朝廷,屁都不敢放一个,眼睁睁的看着鞑子潇洒的远去。</p>
张准在内心里悄悄的自言自语。</p>
二愣子的记忆,显得非常的模糊,他甚至不知道身边的这个人叫什么名字,可是感觉又相当的亲切。破碎的记忆里面,有不少这个人的残影。但是,如果要仔细记忆,却又记忆不起来。</p>
张准这个名字,是耗子的父亲杨凯德起的。至于玉麟这个表字,则是崂山的一个游方和尚给取的。当时傻乎乎的张准,正坐在茅草屋的门口呆,口水拖得老长老长的,结果那个游方和尚路过,惊为天人,一定要给张准取一个表字,而且是大富大贵的“玉麟”二字,一时间让人大惑不解。二愣子这样的傻瓜,也会有大富大贵的一天?以后的事实证明,那个游方和尚显然是看走眼了。</p>
……</p>
张准含糊不清的问道。</p>
张准迷迷糊糊的回答着,心想,我家?我家还存在吗?</p>
“……你是谁?”</p>
在这个世界,自己似乎也有仇人……</p>
“我是耗子!我是耗子啊!”</p>
杀!</p>
是的,咱们是男人,不兴哭!</p>
杨凯德是张老四的老搭档,同穿一条裤子的关系。他和张老四一起,被抽去了辽东前线,侥幸活了下来。张老四的骨灰,还是他从前线带回来的。他答应张老四照顾他的儿子。从此以后,张玉麟就成了杨家的一份子,吃饭干活都是和杨家人一起的,只有睡觉的时候,才回到自己的狗窝。</p>
“这里是哪里?”</p>
外面忽然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p>
有人在张准的耳边急切的叫道。</p>
低头看自己穿的衣服,居然是棉袄棉裤。尽管表面又黑又破,里面的棉絮都翻出来了,而且同样是又黑又破,可是,这的确是棉袄无疑。奇怪,自己被带上刑场的时候,明明是八月份,很是炎热的天气啊,哪里需要穿棉衣棉裤了?</p>
如果,满清不能入关……</p>
二愣子愣归愣,身体条件却着实不错,大概是老天搞平衡的缘故,头脑简单了四肢自然要达。这让附身到二愣子身上的张准感觉很是满意。要是附身到耗子那样的身材,自己苦练了二十多年的一身功夫,基本上是白费了。</p>
这是预先打好底,免得引来太多不必要的猜疑。</p>
但是,国家的财力有限,钱粮不能及时放,拖欠的现象时有生。事实上,从正德年间开始,军户们的钱粮,就没有准时放过的,总要拖上两三个月。到明朝末年,各地灾害频繁,朝廷财政入不敷出,钱粮拖欠得更久了,三五个月是常事,六七个月也不罕见。</p>
最终,张准以故意杀人罪、故意伤害罪两罪并罚被判处死刑。</p>
“拖欠我们大半年的钱粮,居然还有脸贴出告示,说是要招募士兵前往西面镇压高迎祥,镇压张献忠,镇压罗汝才!我呸!我看咱们这里不久也要有高迎祥、张献忠、罗汝才诞生!闻香教的人都敢起来攻打县城,咱们这些军户难道还不如闻香教那些装神弄鬼的家伙有胆量?”</p>
无论是哪种情况出现,历史的进程,肯定会被改变。历史的进程被改变,那每个人的命运,都有可能生变化。或许,就不会有后世的暴力拆迁!没有暴力拆迁,就不会有老父亲的死!就不会有妻子女儿的颠沛淋漓!</p>
娘的,拖欠工资还理直气壮了?</p>
想了想,张准缓缓的说道:“耗子,你跟我说说,我们为什么会挨打?他们为什么如此凶残的对待我们?”</p>
几乎在同一时间,另外一个念头,涌入了张准的脑海!</p>
在原来的世界,再也没有一寸属于张准的土地。</p>
睁开眼睛看着对方,原来是个十五六岁的小伙子,看起来有点营养不良,瘦瘦小小的,眼睛眯细眯细的,不知道是天生的眼睛小,还是习惯将眼睛眯细起来,要看清楚他的眼珠还真是不容易。</p>
张准慢慢的转动脑袋看着四周。</p>
这里,应该是二愣子的家吧?</p>
二愣子没有名字,因为来不及取名。他母亲生他的时候,难产,大出血,最后只抢救到了小孩,大人却不幸的去世了。随后不久,万历四十六年,即二愣子刚刚出生一个月,后金兵分八路进攻辽东,父亲张老四被抽调去了辽东前线,这一去就没有回来。二愣子就这样成了孤儿。</p>
前世,没有人敢打他的头,哪怕是在看守所里,同房间的人都被他收拾的服服帖帖的,毕恭毕敬的将他当做是老大看待,不敢有丝毫的忤逆。但是现在,自己的头还在隐隐作痛!还有血疤!</p>
“我不服!”</p>
……</p>
崇祯七年……</p>
想到不得善终的老父亲,想到前世的妻子女儿,想到她们因为自己而吃的苦,堂堂七尺汉子,也情不自禁的留下了伤心的泪水。而想到那些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人,他又激愤得难以自制。如果是重生到原来的世界,他一定会用最暴力的手段,为自己报仇雪恨。只可惜,他已经是在另外一个世界了。</p>
“好,我冷静,我不冲动。”</p>
更要命的是,在他被羁押期间,老父亲又气又怒,心脏病作,一口气接不上来,居然撒手人寰了!可怜被羁押在看守所的张准,连父亲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而父子俩死死捍卫了几个月的房屋,最终被推土机夷为平地!开商,取得彻底的胜利!</p>
这就是张准的信念!</p>
强行拆迁,夜闯民宅,还动手打人,还有没有天理了?</p>
一说起欠饷的问题,耗子就是满腹的愤懑,一肚子的牢骚:“朝廷简直是不把我们军户当人看!每个军户一个月一石的月粮,本来就少得可怜,根本不够家里人吃的!偏偏就是这么点钱粮,朝廷还要拖欠,这什么世道!军户难道不是人吗?”</p>
“找死!”</p>
他觉得自己好像换了一个人,脑海里多了另外一个人模糊不清的记忆……鳌山卫……浮山所……军户……隐隐约约间,他觉得自己是占据了别人的身体。这个人的名字,同样是叫做张准,还有个表字叫做玉麟。但是,大家都叫他的外号二愣子。</p>
“砰砰砰!”</p>
只不过,崇祯六年的钱粮拖欠的特别久,已经有八九个月的时间了。大家没有粮饷过日,吃不饱,穿不暖,自然要起来闹。从去年的九月份开始,就不断有军户组织起来闹饷,但是都没有效果,反而有多人被打死打伤。</p>
“今天是几月几号?”张准意识到有些不对了,缓缓的问道。</p>
他要一些时间,来梳理混乱的思绪。</p>
反击!</p>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张准选择了冲锋!</p>
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p>
用你们的命,为我父亲陪葬!</p>
张准怒火中烧,就要去找开商理论,却被老父亲死死的拦住。开商人多势众,豢养有大群的打手,又有背景后台,老父亲怎么能让自己的唯一的儿子去冒险?老父亲少不得苦口婆心的让张准冷静,不要冲动,暴力绝对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p>
他不服!</p>
张准毫不犹豫的下定了决心!</p>
难道,自己居然处身在大明朝了?</p>
全灭!</p>
开商于是采取断水断电、封锁道路、制造噪音、派人上门恐吓、半夜用鸟枪射击窗户,甚至是故意放毒蛇的行为,逼迫大家搬迁。老父亲实在是受不了,只好将儿子叫回来壮胆。张准自小就没有娘亲,父子两人相依为命,直到成年,对父亲最是关心,闻言急忙赶了回来。</p>
二愣子的记忆,非常破碎,非常凌乱,感觉他的脑子应该不是很好使,否则,他也不会被人叫做二愣子了。但是,在二愣子的记忆里,他还是提取到了一些有用的资料。</p>
你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给你一个说法!</p>
他和仇人,分隔在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想报仇雪恨都没有机会啊!要是那些该死的开商也穿越过来就好了,他一定不会再做任何的忍让,再也不会有任何的“冷静”,他一定会叫他们全部消失!从肉体上消失!不过这个可能性不大……两个世界啊。</p>
如果,取代明朝的是另外一个政权……</p>
妻子报警求助,警察来看了几次,没有什么结论。因为要筹钱请律师为张准辩护,又要为老父亲办理丧事,妻子没有办法,只好将房子低价卖了出去,另外找地方租房住。然而,事情并没有结束,在一些不明身份人物的威胁下,妻子被迫离开了原来的单位,女儿也被迫转校,母女两人最终离开了本省,投奔外省的岳父家。如果不是因为岳父家的大力支持,母女二人,或许已经流浪街头了。</p>
明朝灭亡倒也罢了,病入膏肓的大明的确应该寿终正寝了,可是老天却开了个玩笑,让满清入主中原。从此以后,中原人民被迫拖着长长的金钱鼠尾巴,口称奴才,过着惨无天日的日子。每每思念及此,都令人叹息不已。</p>
蓦然间,张准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被无数股巨大的力量撞击,瞬间碎裂。他的意识,同时迅陷入黑暗。但是,他依然顽强的高高的挺起自己的头颅。</p>
王世新知道杨凯德是主谋,对杨凯德一家最为凶残。杨凯德本人被打断了左手左腿,耗子的大哥也挨了两棍。那些凶残的家丁还追着耗子打,要不是张准帮耗子挡了一棒,以耗子的身子,这一棒下去,脑震荡是轻的,当场被打死也不是没有可能。</p>
难怪眼睛这么小,原来他的外号就是耗子。</p>
“耗子,我想好好的躺一会儿。”</p>
这时候的张准,情不自禁的有点愣住了。</p>
父亲的话,他不能不听,只好忍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