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循环
是的,我又又回到了高考……结束前五分钟。
姚贝贝感觉短短不到一天时间,把她之前28年所没有经历过的所有离奇事情都集中经历了。
就很离谱。
她脑子不太好,更没有什么上帝视觉,她不清楚为什么会回来,更不确定会回来几次。难不成,她回来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而是“助人为乐”?
呸,姜一循那书呆子是死是活干我屁事!
姚贝贝盯着墙上的时钟,又看了眼手中几乎空白的答题卡,烦恼到抖腿。经过长达3秒激烈的心里斗争猛然拍案而起:“靠!”算我上辈子欠你的!
众人闻声讶异擡头,而姚贝贝已经像一阵风冲出了考场。等两位监考老师反应过来追出门口,早已不见了踪影。
三教距离一教约一千米,以她现在的体能800米应该能跑进两分零三;上下一层楼梯平均七八秒,从三教六楼到一教楼顶,大概需要……六八四十八,七八……
啧,总之时间绰绰有馀!
姚贝贝已经完全放弃计算,不管不顾全力狂飙。因为此时考试还没结束,所以教学楼道和路面几乎空无一人,一路畅通无阻,以至于她一口气跑到一教楼下考试结束的铃声还没响。
然而,还没等她上楼就被人拦在楼梯口:“诶诶诶,这位同学,你也是考生吗?现在考试还没结束,请立刻离开!”
为了高考顺利进行,高三家长委员会自发向学校申请帮忙维护场外秩序,提前交卷的同学可以下来,但不能回去,更不允许在走廊逗留。
刚跑完一千米,姚贝贝上气不接下气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可怜兮兮地好声商量:“叔叔丶阿姨,能……能不能稍微通融一下?我……我也是本校考生,我上去真有急事。”
“不行不行!考试期间一律不得返回考场,这是规定!”
几名纪委家长铁面无私摆摆手,示意她赶紧离开。
“不是,你们相信我,我真有急事!”姚贝贝一时心急,不禁提高音量,“有人要跳楼!”
“跳楼?”
几名纪委家长相视一眼,不急反怒:“你是哪个考场的学生?学号多少?准考证号多少?说了是规定,你再胡搅蛮缠,就告诉你班主任!”
“再说了,每个考场都有监控,要真有什么事会有保卫科的人来管,关你一个学生什么事?”
尚未发生的事大多数人都不会相信,况且,今天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也休想打扰自家孩子高考!
姚贝贝见好说歹说说不通,担心真要是等到考试结束考生出来时间可能会来不及,便打算强行冲卡。但家长团也不是吃素的,她刚莽上前半步,对方直接掏出警棍义正辞严厉声警告:“规定就是规定!你再不走就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走,我走。”好汉不吃眼前亏,姚贝贝高举双手赔笑着后退,转身瞬间朝反方向全力冲刺!一教类似拱桥式结构,左边楼梯上不去,她还不会换右边吗?
虽然有些舍近求远,但百米速跑她还能输?
然而,她还是小看了家长团誓死捍卫考场纪律到最后一秒的决心,他们就像外出觅食的工蚁,有组织,有纪律,更具备空前的团结!
一经发现捣乱者,千军万马来支援!
东追丶西堵丶南拦丶北截,一条语音八方来朝势如洪水猛兽!
姚贝贝万万没想到竟会如此兴师动众,爬假山丶越花圃丶穿草丛丶跳沙坑,楞是带着一群同学父母在一教门前玩了一把“老鹰捉小鸡”。
只不过,他们都是“老鹰”,她是那只“小鸡”。
姜!一!循!我要你给我当一个月小弟!
姚贝贝心中咬牙切齿,绕了一大圈总算将那群家长团甩在身后,可她前脚刚踏上台阶,考试结束的铃声便响了。
须臾,数以百计的考生从考场倾巢而出,他们谈笑风生,恣意奔跑,如久圈出栏的羊丶解放归野的狼,姚贝贝转眼被淹没在洪流里,举步维艰。
再这样下去,得凉!
而这种时候就要——
“让开!让开!快让开!”
“谁不让开就给谁一个大逼兜!”
法治社会不提倡粗暴,但嗓门大的确好用。这么一嚷,就跟“舍管视察”一样,集体纷纷让出一条甬道,一路列队相送——别来沾边!
可即便如此,还是比原本计划足足多花了一分半钟。
更要命的是,等她排除万难好不容易来到楼顶,发现楼顶的门竟被人从外面上了锁。
看来姜学霸是一心寻死。
但姐偏不让你如愿!
——“哐!”
姚贝贝擡脚就是一个飞踹,威力没有一千也有九百。然而,锈迹斑斑的铁板门毫发无损,损的是她的jio!
“疼……疼疼疼疼……”
她捂着脚疼得眼泪直飙,看来普通人还是不要轻易尝试用鸡蛋碰石头。
教学楼楼顶一般都是锁住的,鲜少有人上来,所以楼梯拐角堆满了杂物。姚贝贝一瘸一拐过去想寻一把趁手的工具,刚从一堆破烂里揪出一把铁锹,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慌乱的尖叫。
姚贝贝心道不好,连忙扔下铁锹从窗口探出头,楼下花圃乌央央围了一圈人,中间一人则躺在血泊中。
还是晚了一步……
她感觉自己手在发抖,全身无力靠着墙瘫软在地。
她说不清此时是什么心情,有种明明和她无关,却好像,是被她推下去。
直到救护车赶来,姚贝贝才跟丢了三魂从楼上下来。
她只敢远远地站在人群之外,根本不敢上前。
“贝爷?”
在人群中围观的张佐和李悠悠恰巧看到她,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连忙过来问:“贝爷,你怎么了?你刚刚不是提前交卷先走了吗?怎么还在这儿?”
喊她不应,张佐疑惑地又唤了一声:“贝爷?”
“嘘!”李悠悠踹了张佐一脚,她发现姚贝贝双拳紧握,肩膀在微微颤抖,贴近张佐的耳朵小声解释,“姜一循是贝爷的邻居,高中以前两人形影不离。”
张佐是高中才从四中转过来的,听到这个消息他大为震惊!毕竟有哪个学霸愿意跟他们这种学渣一块玩儿?
“贝爷,咱别看了。”张佐和李悠悠担心姚贝贝看了晚上做噩梦,连忙强行将人拉走,“走走走,这里就交给警察和老师,我们先回去。”
“你……你不是刚刚的那个女生吗?”
不远处有人叫住了姚贝贝,是刚刚逮她的那几个家长。他们此时神色也不太好,一脸惊惧地看着她:“你……你怎么知道有人要跳楼?”
张佐和李悠悠听了讶异地同时回头。
姚贝贝想说说出来他们也不会信,极尽无奈地瞥了他们一眼。那眼神可能太过尖锐,那几个家长下意识用手遮住肩上的袖章,喃喃推诿:“既然你事先知道,为……为什么不提前报告老师?”
不知者无罪,会这么说也只是想减少一点罪恶感,否则也不会去刻意盖住袖章上的名字。
夕阳西下,血色的光染红了天,映红了海,腥黏的海风呼啦啦裹挟着沙砾炙烤的热气拂来,闻起来有些窒息。
姚贝贝独自走在前面,一言不发。
张佐和李悠悠在后边跟着,也不敢上去多问。虽然他们有很多疑惑想要求证,比如——她是怎么知道姜学霸要跳楼的?
再比如——她急匆匆提前交卷,难道是为了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