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0

自打赵小柔认识鹿呦呦起，她的忙就从来没有一次会小过。

以前服务的主要对象是高氏岑岑，从搜集他喜好的周边，到轮班帮他网上刷课程，又或是贡献出小马褂的签名书，没有一件不让她体会割肉之痛，而更可怕的是这些付出大多缺乏回报。

于是当赵小柔绞尽脑汁，辗转一晚，终于想出个自然无比的借口，帮忙鹿呦呦约程鸣去小食堂的时候，她一拍脑袋——抽的什么疯，怎么又给那家夥做嫁衣裳了？

幸好程鸣的好声音纾解不少，赵小柔一边在脑中绘出他俊俏的脸庞，一边照着稿子念：“今天中午吃饭呦呦把包掉那了，等晚上开门，你能不能帮她拿回来啊？是这样的，她今天有事先走了，我这边又有点忙……”

程鸣立马答应，又问：“她人呢，干嘛去了，她自己干嘛不打给我？”

赵小柔朝对面的鹿呦呦挤眼睛，说：“她忙啊，下午上课都没来，刚刚老师点名还是我带答的。至于干嘛不打给你，我就不太清楚了。”

程鸣说：“嗯，知道了。”

赵小柔放下手里的本子，在鹿呦呦期待的目光下，问：“你们最近是不是闹矛盾了？”

程鸣想也没想，说：“没啊，我都忙得不行，谁有空跟她闹矛盾了。”

赵小柔问：“那你为什么最近不跟我们一起吃饭了？”

程鸣半开玩笑半是真：“她又不是我女朋友，我干嘛非得成天和她混一起啊？就算我不怕有闲言碎语，她可是要找男朋友的，我总不能挡着人家的桃花吧？”

鹿呦呦在一边听得大气不敢喘，眼见着赵小柔把手机拿下来，还特别遗憾地撺掇：“你刚刚干嘛不接着说啊？说我没男朋友，问问他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赵小柔摸摸发烫的后盖，说：“你想问，你自己打，我跟他不熟，怎么能问这么隐私的问题……我说鹿呦呦，你这么在意，是不是真对他有意思了？”

鹿呦呦一阵不悦，最后索性豁出去了，咕哝：“不可以吗？”

赵小柔拧着眉头打量她，忧虑道：“可以是可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只是这事儿放你身上就太奇怪了，你心里可是一直有个阳春白雪高岑岑的，你喜欢了他这么多年，才这么几天就开始转性了？”

一提到高岑岑，鹿呦呦便开始不说话，低着头，兀自跟指甲边的死皮较量。

赵小柔自认旁观者清地说：“我看你也就是心血来潮，高岑岑这段日子不在家，就被人暂时的趁虚而入了。等他马上一回来，估计又像以前一样，觉得程鸣哪哪都不顺眼。他呢，也不像是能轻易把心定下来的人，这种人做朋友最好不过，做男朋友就等着担惊受怕吧。”

鹿呦呦像是把这话吃进肚子里，仔仔细细想过一整遍，眼巴巴地问她：“那你干嘛还答应帮我约他？”

赵小柔笑眯眯地说：“有误会就解开误会，没误会就继续做朋友咯。我还想以后吃饭的时候见到他呢，秀色可餐，我吃饭都要多吃一碗，何乐而不为啊？”

可要是有重来一次的机会，鹿呦呦宁愿仍旧跟程鸣保持冷战状态，也不想把现实过早得暴露在冷冽的空气里，让两人的关系一下子低至冰点。

她本在小食堂三楼的外包餐厅里，找了个雅致的隔间，用尽卡里的那点饭钱点了一桌小龙虾，有十三香的，蒜蓉的，清水的……

又特地要了两杯清热解暑的冬瓜茶，肩并肩丶手拉手地放在桌子一角。正焦急等待“取包”的程鸣过来时，忽的一个高大的身影坐在对面。

鹿呦呦一阵激动，只是刚喊了一个“程”字，被对面人一脸笑嘻嘻的模样堵了回来，她是尴尬大过惊喜：“岑岑？”

高岑岑将吸管戳进冬瓜茶，咕嘟嘟喝过一大口，这才看着她笑道：“多日不见，你舌头是怎么了，平舌音都发不好，还说自己是广播台的，确定不会被人笑话？”

鹿呦呦看了一圈四周，说：“见到你，一下子太激动，舌头捋不直了呗……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问的阿姨。”高岑岑抓起筷子拨了拨盘里红通通的小龙虾，道：“她说你问她提前支了这个月的夥食，说是要请人吃顿好的，让我赶紧上这儿来找你。我才应该问你怎么知道我回来的，还想着给我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确实惊喜，惊大过于喜。不过既来之则安之，鹿呦呦也只好往他碗里夹小龙虾，说：“这事儿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多吃点，我记得你最爱吃小龙虾了。”

头顶又是一片阴翳，姗姗来迟的那个人这时方才出现。鹿呦呦用不着擡头也知道是他，皮肤上起了一粒粒的鸡皮疙瘩，没来由的一阵心虚。

高岑岑也看到来人，起身跟他热情的打招呼，像是阔别已久的好朋友，击掌对拳，各自寒暄，看得出来关系确实不错。

高岑岑连连道歉：“不好意思，走得太急，没能亲自欢迎你回国，不过呦呦一家我清楚得很，把你交给他们，我特别放心。”

说完又指着鹿呦呦道：“我妹妹知道我回来，今天晚上特地请我吃饭呢，你们俩也算一个屋檐下住了几十天的邻居了，现在应该混得挺熟吧？”

像被外人撞破背后的小动作，鹿呦呦的脸一下通红，十分快速地向上瞥了一眼站在对面的人，提心吊胆地等着他的回答。

程鸣到这时候方才姗姗往她方向一看，笑容不改地说：“熟啊，当然熟，你妹妹就是我妹妹嘛。我俩相处一直挺和谐的，到现在还没打过架呢。”

高岑岑爽朗一笑，说：“听你口气还有点遗憾啊，千万别，跟你撂句实话吧，我们家呦呦可是练过跆拳道的，你要真跟她过招，那是肯定占不到便宜的。”

程鸣意有所指，说：“是啊，何止占不到便宜，连裤衩都要输给她。”

鹿呦呦一颗心忽上忽下，顾不上和他们插科打诨。怔怔取了吸管喝饮料，居然没能送进嘴里，倒把鼻尖狠狠刺了一下。

高岑岑看得直乐，帮忙将吸管折弯了，揉揉她一头细软的头发道：“多大的人了，做事还是毛毛躁躁的，要人管你到什么时候？”

擡头瞧见程鸣在看自己，高岑岑记起正事，说：“你来吃饭的吧，等着，我去拿套餐具，跟我们一起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