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他对白祈的印象不错,只觉得这是个安静喜爱丹青的少年。
白祈进了他的院子后,便收起了那温和的笑容,看着院中那石桌旁坐着的青年,他长眉一挑走到对方对面坐下。
“哟,什么风把小侯爷吹来书院了?你不是最讨厌这些满口之乎者也的学子了吗?”
谢渊自然听的出来白祈在揶揄他,不过他不在乎,他脸上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容,“我要在你这院子住下,我爹叫我来书院染点墨水。”
白祈莫名的看了他一眼,“以你的身份你该去东院,来这西院作甚?”
“你少管,反正你这院子只有你一个,而且我去东院作甚?那些小顽固和他们家中的老顽固如出一辙,实在无聊。”
东院多是官宦子弟。
“你是来读书的,还是来玩的?”
谢渊狭长的凤眼微挑,浑不在意道:“你我儿时好友,多年不见,自是舍不得你。”
他玩味的看着白祈,轻佻的伸出手挑起他胸前的一缕头发,“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滚!”
白祈毫不犹豫的拍掉他的手,眉头蹙起,“你少打裴淮之的主意,冯府挺重视他的,永宁侯在殿上本就与冯丞相不合,你莫不是很久没挨过军棍皮又痒了?”
谢渊轻嗤一声,站起身来,他的身高可谓得天独厚,肩宽腰窄,掸了掸衣摆上不存在的灰尘,长腿一迈便出了院子。
出了院子便朝左边院子而去,那是这一排的最后一个小院子,此刻门虚掩着,并没有关上。
这院中有一棵桂花树,只是这个时节早已没有了金色繁花只有稀稀疏疏的叶子还孤零零的挂在上面。
“笃笃笃......”
谢渊敲了敲门,裴淮之倒是瞧见那虚掩着的门后有一玄色衣角。
虽不知是谁,但是他还是礼貌的说了句,“请进。”
待人一进来,裴淮之确认自己确实不认识面前此人。
谢渊的声音有些低沈,又隐隐带着压迫感,“冒昧来访,还请裴公子不要见怪。”
裴淮之倒是不什么吝啬之人,他端起茶壶给谢渊倒了一杯茶,“公子认识我?”
怎么不认识呢?
他可是第一眼就记住了他的风姿,南湖旁那抹身影只一眼便映入了他的脑海,挥之不去。
谢渊看着那白玉般的手,手指修长,露出来的一截手腕白皙又不失男子的劲力,他迈步过去坐在了裴淮之身边。
“我也是书院的学子,住在隔壁院子,听说江南府的裴解元住在这,特意来结交。”
裴淮之不认得谢渊,也不知此人是京中名声如雷贯耳的谢小侯爷。
但是此人身上自带的上位者的压迫和贵气,便说明他不是普通人。
而且此人一来就坐在他旁边,他手中的茶杯都已经递到对面了。
裴淮之不喜欢惹麻烦,他礼貌道:“原是如此,......”
话语未落,他的手便被攥住了,对方可不是他这种花架子,那是实打实上过战场之人。
谢渊攥住他的手,绕到他身后,将双手钳制住把他按在石桌上,裴淮之更挣脱不了,他活了十七年,遇见最无礼也不过是口头上因为他的外貌调戏几句,何时遇见过谢渊这种几句话便开始上手的泼皮?
谢渊骨架大,直接把裴淮之压在了石桌上,将人圈在怀中,石桌上那杯裴淮之刚刚倒的热茶,洒在了石桌上,打湿了一大片。
“你......你这是做什么?”他的语气中带着些急切,又有几分羞恼,更多 的是从心底生出来的厌恶感。
面前这人那狭长的凤眼痴痴的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侵略叫他心头一颤。
对方握着他的手摩搓了一下,带着茧子的手滑到裴淮之的腰腹间,他俯下身将脸贴在裴淮之耳边,呼吸的温热打在裴淮之耳垂上,叫裴淮之身子一僵。
沙哑低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裴郎身上好香啊。”
“胡说八道,放手,你这样成何体统!”
裴淮之心中气恼,偏偏自己这副身子打不过对方,甚至力气也敌不过。
他便只能骂道,“我又不是女子,你莫不是得了失心疯?我们根本不认识!”
哪知谢渊根本不听,反而问道:“我们刚刚不是认识了吗?裴郎~”
裴淮之心中升起一股恶寒,什么裴郎,喊得像是他妻子一样!
轻浮!
“住口,别这样唤我!”
“哦,那我该唤你什么?裴郎~”
见他依旧如此,裴淮之冷冷道:“之前我随友人去画舫,那船上的采莲女倒是唤过我裴郎。”
谢渊的动作微微一顿,江南府的画舫上所谓的‘采莲女’不过是个好听的称呼,实际上是妓子。
谢渊眉头难得蹙起,“你拿我与妓子相比?”
“妓子至少还知羞,那会像你?男女不分!”
谢渊心中升起一股怒气,也不知是气裴淮之去画舫还是气他骂自己不如妓子。
总之他心中有股气!
他本不打算做什么的,这时他又闻到裴淮之身上传来一股冷香,那香味简直直窜灵魂,让他背脊一颤,叫他不自觉的沈溺于其中。
他张开嘴在他的耳垂上轻咬了一口,末了还意犹未尽的用舌尖轻卷了一下。
这种行为对裴淮之而言无疑是赤裸裸的羞辱,他的眼角微红,脸上也浮上了一层淡淡的绯色,如落日红霞。
裴淮之很清楚,他身上可没什么香味!
“登徒子!”
“裴郎怎能这样说?你又不是女子?”
这时院外传来脚步声,谢渊眉头微蹙,埋在裴淮之的颈窝处深深的吸了口气,才餍足的放开他。
待白祈进来时看见的便是谢渊衣冠楚楚的站在石桌旁,裴淮之则面色有些红润,似是染了层淡淡的红霞。
看得白祈心头一跳,不得不承认这裴淮之当真是生得好,这模样真是招人得紧。
“裴兄,刚刚院外匆匆见过一面,特意过来拜访。”
白祈温润有礼的打着招呼,殊不知谢渊刚刚还在调戏裴淮之。
裴淮之自然不能把刚刚发生的事拿到明面上来说,但是他现在心情很不好,也没心思应付白祈,只随意说了两句便把二人打发走了。
内舍的学子书童不能住在内舍院中,刚刚探秋和冬寻给他收拾好院子后,他便叫二人去住处收拾一番。
原以为书院中应该是安全的,看来根本不是,尤其是那人还住在旁边。
他如今和被狼盯上了有什么区别?
看来日后他不能一个人待了,实在是太危险了,偏偏那事自己还不能宣扬出去,这让他生出一股淡淡的无力感。
裴淮之尽管脾气再好,此刻也怒火中烧,他一把把桌上的茶杯茶壶拂到地上,深吸两口气。
他刚刚还给那人倒了茶,原是以为初到一个地方,还是要结交一些学子才好,毕竟是就住在隔壁的,谁知这京中的学子更是无法无天。
刚刚那人的身份定然是不一般的,所以他才会如此有恃无恐的对待自己。
冯语年站在院口,看着院子中一脸怒气的裴淮之,眉心一动,原来他也会生气啊?
还以为他一直都是一副不染俗尘的模样呢。
不过生了气的他更好看,以前的他总是遮了一层纱,叫人难以靠近,又瞧不清楚,这才是十七岁的少年该有的模样,喜怒哀乐.....
”表弟可还习惯?”
冯语年看着一地的白瓷碎片,只当没看见,若是问起来估计裴淮之也不会说,平白叫他厌烦。
裴淮之这才注意到冯语年来了,他按下心中的怒气,“还行,表哥怎么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