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捌拾伍章 晋江独发

嬷嬷哂笑一声, 透着浓浓的讥诮：“您可省省力气罢，太后自顾不暇，哪还有闲工夫理会您。俗话说得好, 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往日您身份再尊贵又如何，现如今还不是住进了冷宫里，我劝您哪就安分些罢, 没得让人笑话！”

崔以馨气得拂袖将桌上的碗碟扫到脚下，瓷片碎落发出清脆的裂声，一地狼藉。

嬷嬷不以为意地瞥了眼地上的碎片：“我劝您可悠着些罢, 您三天两头地摔碗撒气，明日再想用碗碟，可是不能够了！”

“你叫祁聿过来，本宫倒要问问他, 他的良心是不是被狗给吃了？”

嬷嬷沈下脸，暗道, 她个被贬为庶人的嫔妃, 哪来的脸直呼皇上的名字。

她欲要啐她一口, 待瞧见祁聿进了屋内，她登时腿软, “咚”地一下俯跪下去：“皇上恕罪！”

崔氏骂皇上没良心, 还刚好被皇上听了去，皇上若是怪罪下来，她怕是要跟着吃不饱兜着走了。

崔以馨目光扫了过去, 祁聿掀起眼皮, 道：“崔氏是冷宫待久了，忘记了自己早就不是贵妃了？”

崔以馨想起那日受到的羞辱, 手心狠狠攥紧。

她双目赤红，咬牙切齿地道：“祁聿，你摸摸你自己的良心，姑母待你如何，崔家当年又帮了你多少。没我们崔家的帮扶，就凭你自己，你以为你能坐上那把龙椅？”

她在冷宫里憋屈了太久，已顾不上会不会得罪祁聿，只想着发泄积攒在心中的怨恨。

嬷嬷被她的气势镇住，一双眼睛瞪得浑圆满是震惊，一时都忘了叫她闭嘴。

祁聿眉眼映着淡漠，慢条斯理地道：“说起崔家，朕这儿倒是有个消息想要说与你听听。崔怀远不是镇国公了，他意图谋逆，如今被关押在牢里等候处置。”

“这不可能！父亲他一心为国，怎会谋逆？”

“有凭有据，罪名已坐实。”

祁聿讥诮地摇了摇头，“崔怀远自己犯蠢想要寻死便也罢了，他怎就不想想，他还连累了他的亲外孙。”

崔以馨忍不住朝后退了几步：“你……你到底把大皇子如何了？”

大皇子可是祁聿的亲生儿子啊，他怎能对自己的亲骨肉都狠得下心？

“叛国之贼的外孙，你说会如何？”

崔以馨面色发白，喉咙像被什么东西梗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姑母中了毒怕是活不了多久了，父亲和崔家也尽数被皇上扳倒，她方才还存着一丝念想，想着只要大皇子还在，这一局就还不算完全输了，他日未必不能东山再起。

过了半晌，她才哑着嗓子道：“你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

没有大皇子这个至亲血脉，放眼整个皇宫，祁聿还能立谁为储君？t

“是，诚如你所说，朕的的确确只有一个儿子。”祁聿薄薄的嘴唇勾起一个弧度，眼底浮起一抹怜悯的神色，“但你似乎忘了，除了大皇子，朕还有一个女儿！”

崔以馨被噎住，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晋宁公主？！

他宁愿扶持晋宁公主当女帝，不惜引起大臣们的反对，也不愿给大皇子留条活路么？

他到底有多恨崔家，崔家又有哪一点对不起他？

崔以馨状若癫狂，上前扑向轮椅想要抓挠祁聿的那张俊脸，被一旁的护卫及时拦下，生生挡在祁聿的面前。

“当年你利用我们崔家登基上位，肖想到你原先根本就得不到手的东西，现下你皇位坐稳了，以为不需要姑母和崔家的帮扶了，就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了。祁聿，你不是东西，你这般阴毒狠心，日后注定是要下地狱的！”

祁聿掸了掸衣袖，波澜不惊地看着崔以馨，竟是半分不在乎崔以馨是否骂他忘恩负义。

“崔以馨，你若是只有这些废话要说，朕没空在这儿陪你浪费时间！”

嬷嬷虽在宫里当差多年，但何时见过皇上被人指着鼻子辱骂的场面，登时吓得魂飞魄散，暗自懊恼怎么就如此倒霉得了这么个差事，日后皇上若是记起今日之事命人灭了他们这些人的口，她先前从崔以馨身上扒拉下来的那些值钱玩意儿恐怕都无福消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