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人呢?”
岑公公微楞了一下,有些摸不准皇上为何会有此一问。
这几个月来,皇后娘娘不一直都在冷宫里的么?
祁聿双眼通红,脖颈上青筋凸起,冲着他发出困兽一般的怒吼:“我问你阿音她人在哪里?”
岑公公如实回道:“娘娘她在冷宫。”
祁聿身形一晃,快步朝冷宫走去,旋即又跑了起来,岑公公跟着加快了脚步,隐约间还能听见落在后头的韦公公大声催促着擡辇的宫人赶紧跟上。
韦公公带着人匆匆赶上前来,喘了口气,急急地道:“皇上呢?”
岑公公遥遥看了一眼前方,就这么一会儿工夫,祁聿已跑得不见人影了。
***
崔以馨听得产房里倏然响起婴儿的啼哭声,还有产婆抱着婴儿兴高采烈地嚷着说是个皇子,她一时心情激动难言,想要起来亲眼瞧一瞧自己的儿子,偏生全身又乏又虚难以动弹,一旁服侍的贴身宫女琥珀忙开口劝阻道:“娘娘,您刚产下孩子,身子还虚着,且先歇息片刻罢,大皇子他好着呢,娘娘尽管放心。”
崔以馨躺回床榻上,见产婆喜滋滋地抱着孩子出了产房,她扯住琥珀的衣袖,道:“皇上他人呢?”
琥珀掩唇一笑:“皇上自然在外间等着娘娘呢。听夏公公说,皇上半个多时辰前便放下手中的公事来了咱承乾宫呢,如今得知娘娘产下皇子,定是开心得不得了。”
崔以馨弯了弯眉眼,见宫女珍珠走了进来,想着她定是知道外间的情形的,便又问道:“皇上见了大皇子,可有说了什么么?
珍珠低垂着头,手指有些不安地攥紧了帕子。
“娘娘问你话呢,你怎地一声不吭?”
珍珠小心翼翼地擡起头来:“娘娘,皇上他……”
“他怎么了?”
珍珠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声若蚊蝇:“方才岑公公来禀,说是冷宫里的那位薨了,皇上听了,立时便跑了出去。”
崔以馨的表情有些扭曲,狠命咬住薄唇埋怨道:“大皇子才刚落地,皇上连看都不看一眼,就这么不管不顾地离开了?”
珍珠深知眼下她正在气头上,主子敢在背后抱怨皇上,她只是个奴才,可没那胆子敢多嘴议论皇上什么。
崔以馨横眉怒目地瞪了她一眼,挥手命她退下。
琥珀终是在她身边服侍时间最久的,知她心里不痛快,柔声宽慰道:“娘娘,珍珠还小,能知道些什么,许是中间误会了什么也说不定。”
崔以馨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里,心中燃起熊熊怒火。
阮颜音就是个短命的东西,都被皇上废了皇后之位,还这般不消停,死便死了,还非得挑这么个大好日子死,是见不得她有那福分产下皇子,明知自己比不过她,所以存心给她找不痛快么?
简直是晦气!
她擡眼看着琥珀,声音染上几分狠厉:“你赶紧差个人去一趟寿康宫,将冷宫那位的事禀明姑母。”
琥珀应了声是,出了产房吩咐宫人去了。
祁聿赶到冷宫时,还未来得及进屋就听见宫女们的哭泣声,他呼吸一窒,快步进入内室。
茜草和茯苓跪在床榻前,看着合目躺在床上的阮颜音,一边拭泪,一边眼泪却又扑簌簌地滑落下来。
祁聿阖了阖眼,话里飘着颤音:“阿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