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没用！都没用！」

秦慕言置气，踢翻了前来侍候的太监宫女们。

他想不明白，明明四门都布置了重兵，何双还能带着江采的尸体消失了不成？

余光却看见了桌上之物。

捧起被粘好的步摇与虎符，一瞬间，脑海中闪过无数片段，秦慕言明白了所有事。

何大勇说的书信不是他送出的，而是江采的手笔。

昔年江采跟在他身边，是他亲自教其读书写字，所以这世上，唯一一个能够冒充他的笔迹，而不被认出的只有江采。

怪不得，秦军进攻京都犹入无人之境；

怪不得，何大勇说他不守诺言。

秦军决定进攻京都那日，恰逢国丧，士气大涨，这其中是否也有江采的功劳呢？

还有初进皇宫之时的荒凉景象，是她为了宫人性命早早遣散了她们吗......

回忆的点滴宛如一缕缕线，构成真相的网。

秦慕言哑声低喃：「江采，你怎么什么都不告诉我......」

又有宫人前来禀告，说收拾出来了皇后寝殿，只待新皇后搬进去。

「只是......」宫人犹豫，「奴才在皇后寝殿里搜罗出了这些。」

陈列在秦慕言眼前的是一件件装饰精美的刑具：鞭子、烙铁、银针......

秦慕言身形不稳，险些摔倒。

原来他的采采竟然在宫里经历过这些吗？

他明明记得，江采从前跟在自己身边，哪怕挨一点都要哭唧唧跟自己抱怨。那么娇娇弱弱的一个人如何承受得了这些？

泪水沁出眼眶，秦慕言第一次在属下面前失态痛哭。

他好后悔。

秦慕言握紧手里的步摇，不断用力，直到血液低落。

「传旨下去，封宫废后。」

采采既然没有负他，那么，他的皇后就只能由采采来做。

14.

「秦慕言你疯了！」

江莲气冲冲找到秦慕言的时候，他正枯坐在台阶上。

形容潦草，眼下青黑。

手里却死死抱着江莲的牌位。

「你要废了我？你难道还想娶江采吗？」

江莲去夺江采的牌位，却被秦慕言躲开。

「我就要娶你姐姐！」男人神色暗淡，「哪怕，她已经死了......」

江莲看着眼前的人，突然笑了。

「你现在的深情是在演给谁看？」

「姐姐走后，说爱我的人不是你吗？」

江莲气得发抖，她无法容忍。

自己明明做了那么多，为了做秦慕言的女人，甚至不惜将亲姐姐送进了狼窟。

她决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你给我起来！撤回你的圣旨！」

「滚！」

秦慕言喘着粗气。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他现在是皇帝，想要知道什么只需几天的时间罢了。

拿到虎符之后，他就已经派人去查过当年的内情。

原来，文帝当初最先接触到的不是江采。

是江莲。

三月阳春，江南街上，文帝一眼看上了江莲。

江莲害怕，只好告诉文帝，七月初七给他答复。

七月初七，是秦慕言与江采成婚之日。江采不忍亲生妹妹进皇宫受磋磨，再加上文帝雷霆手段威胁，若不进宫则屠戮秦家满门。

最终，江采在婚礼上扯断了红绸，坐上了文帝的马车。

文帝心心念念却等来另一个人，只好施虐泄愤。

15.

秦慕言将江莲逼到墙角，「你欠她的，我会让你慢慢偿还。」

江莲最后被送到了京都最大的青楼。

「只许她接客，不许她赎身。」

秦慕言如此吩咐道。

江莲不愿，老鸨们就使劲浑身解数折磨她。

她大喊秦慕言的名字，却无人回应。

最后的最后，江莲崩溃了。

「姐姐！姐姐！呜呜呜呜......」

16.

山上日升月落，我每天陪伴在何双身边。

看他为我的坟头除草，看他每日出门为穷人看病，还看他每晚睡前为我诵经祈福。

「愿娘娘来生，托生到幸福人家，平安顺遂。」

每到此时，我就会化作一道风吹向烛火。

灯火摇曳，何双会认为那是神明在回应他，嘴角也会露出笑意。

只是我的身体越来越透明了，我不敢再往别的地方飞，每天守在何双的小院里。

17.

某夜，士兵们举着火把冲进了院子。

火光冲天里，秦慕言身形萧索。

他命人挖开我的坟墓。

棺椁被打开，我双手交叠，安静地躺着。

秦慕言轻抚我的脸庞，怀念喟叹：「采采，朕多久没见过你了。」

我简直要被这语气恶心吐了。

「你不准碰娘娘！」

士兵踩住何双的脊梁，他不能动，却一直冲秦慕言吼叫。直到最后，吼得嗓音都沙哑了。

秦慕言眼里只有我的尸体，他踏进我的棺材，躺在我身边。

发丝叠着发丝，肩贴着肩。

他幻想着这是他与江采的洞房。

今夜过后，江采就是他的皇后，他们永远也不会再分开。

我被秦慕言气疯了。

山间的狂风席呼啸而来，刹那间砂石漫天。

18.

士兵们都被这天生异象给吓到了，纷纷劝阻秦慕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