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里吹来淡淡的花香,容琰闻见,问屠鸾,“风里是什么香气?”
“花香”,屠鸾指了指岸上那一排低矮的民居,“是瑞香花,应该是那里的渔民种的,这花香气浓郁,凑近了闻会?被熏得头疼,这样远远被风送来,香气淡了不少,也好闻多了。”
容琰第一次听到这个花名,极为陌生,“怎么写?”
屠鸾解释道,“祥瑞的瑞,暗香疏影的香,这种花很贱,通常都是平民家?才会?种,你?没见过也正常。”
“嗯!”容琰轻轻点头,“那明天你?带我去见见。”
屠鸾听出他语气里的不悦,扑哧笑道,“你?最好不要见,我怕你?花粉过敏。”
在康县别苑,不知谁家?种了夜来香,一整条巷子都是夜来香刺鼻的香气,容琰从那儿经?过时,打了好几个喷嚏,后来宁可绕远路回别苑,也不肯再?经?过那条巷道。
容琰似乎也想起来被夜来香熏得头晕的囧事,悻悻然道,“算了!”
两人?默默站了会?儿,都没说话,屠鸾突然想到醉酒那晚容琰说的话,她犹豫了下,仍启唇问道,“遇到屠郎中那晚,你?说我一次又一次试探你?……”
顿了顿,屠鸾抬起来,与容琰转过来的目光对?上,“怎么看出来的?”
屠鸾斗篷上的结打得松垮垮的,容琰干脆把系带解开?,帮她重新系了个活结。
“你?从京州一路流落康县,再?难再?苦都没做傻事,一遇到我,日子比从前只会?更好不会?更差,怎么就突然不想活了?”
容琰一脸淡然自若,屠鸾却窘得面皮通红,赶紧把脸别开?。
容琰看着她这幅样子,不禁笑道,“我倒是好奇,如果我就是不搭理你?,你?会?怎么办?”
屠鸾凝望着江中的月影,她和容琰的身影也叠了上去,脸颊上的酡红未曾变浅,连眼皮上也沾染了薄薄一层粉。在这个沉静的月夜里,她的心绪也前所未有的平静。
她悠悠吐出一口气,“这个时候,我或许应该说,你?都不想要我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死就死吧!可事实是,如果苦肉计不奏效,我就管你?借一笔钱,徐锡远那厮还在京州,那京州不能去,我就在宛南用这笔钱做生意养活自己。如果不是进入陈府,我可能会?去宛记,那是宛南出名的胭脂铺,他们会?请画师为他们绘制胭脂盒上的图案,凭我的画工,在那里讨一口饭吃不在话下。”她一口气把心里的想法抖落出来,说完又有些后悔,不禁忐忑不安起来。
容琰握住她的手,轻轻笑道,“这才像你?!”
屠鸾在心里松了一口气,“男女相恋时的欢喜雀跃,在长?久的一生里,其实很短暂。我从来不怕情深不寿,我只怕到了相看两厌的地步,我却没有走开?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