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妃觉得头疼,揉了揉太阳穴,不知道之前做的决定是否正确。
她在宫里生活多年,自然知道哪些人好用,哪些人不好用。和她同品级的不可能被她驱使,稍低些级别的僖嫔、柳嫔又各有各的毛病。柳嫔许是察觉到了某些微妙的变化,最近已经开始疏远她,不再像从前那样亲密无间。而僖嫔,牙尖嘴利,心思极多,是个实实在在的小人,若是使唤她,不晓得最后能不能安然收场。况且僖嫔以前属皇后阵营,自己害皇后失势,连带着让她也受了灾,保不齐藏这厮藏了什么祸心……
思来想去,季宝儿还是决定把目光放在沈贵人身上。
她脑子不太好使,位分也低,拿捏起来没有什么后顾之忧。让不起眼的沈贵人去散播谣言,再恰当不过。
因着没有更好的选择,被迫放低身段与沈玫慧交易,已经使宝妃心头不快。事情结束后,她竟然还敢胆大包天地跑过来纠缠,这就更让她窝火了。
这蠢货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了不起的角色?
季宝儿冷笑起身,披了件外衣,让荷如把两道门拉开。门刚露出一个缝,湿润冰凉的空气便直直侵袭而来。她拢了拢衣领,素手搭在桌面上,静坐于屋内等人来。
再怎么能折腾也只是个低贱货色,她倒要看看沈玫慧能掀出什么浪来!
没过多久,从远处的小道上走来一个婀娜的身影,迎着月色,缓步前行。
她一脚跨进门,张口便是:“妾身给宝妃娘娘请安。”
宝妃笑着对她身后的侍女说:“妹妹这么晚来找我,一定是有要事,这里无须你们伺候,先下去吧。”
这里属她最大,谁都要听她的,她让人走,谁敢留下?宫人撤离后,沈贵人还保持着请安的姿势。她行礼的幅度并不大,但如果一直维持不动,就显得万分受折磨了。
沈玫慧苦不堪言,觉得腰酸背痛难以忍受,可她位分低下,没得到上位者的首肯前,不敢改换姿势。
季宝儿轻哼小曲,自顾自地把玩着桌上的茶杯盖子。直到沈贵人双腿开始打颤,她才如梦初醒般抬头,作出愧疚的表情,道:“这杯盖做得精巧,本宫被它迷住了眼,竟忘了还有妹妹在,让沈妹妹受苦了,快些起来吧。”
装模作样,明明就是故意的!
沈贵人心里门清儿,晓得她故意作怪,暗中把宝妃骂出成千上百个窟窿,反正什么难听骂什么,怎么肮脏怎么来。不过骂归骂,她总算得到了解脱,得以从那恼人的请安动作中解放出来。沈玫慧麻溜地直起身子,悄悄揉了揉发麻的腿,讨好笑道:“宝儿姐姐宫里什么都是顶好的,瞧这茶杯盖做得巧夺天工,别说您了,就是妾身也觉着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