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海明赞同罗市长的意见,他说道:“罗市长说得对,现在放人,可以缓和瓷厂工人对立的情绪,我这就去办。”
“你去吧。”罗广文挥挥手。
张涛看着郑海明离去的背影,似乎脑子里还转不过弯来。
罗广文等郑海明走后,他走到张涛身边对他说:“这件事要尽快平息下去,要注意,千万不要让媒体公开报道,这样对我们影响不好。为了应付这些工人,让他们尽快复工,你现在要采取一项对策。”
“领导,什么对策?”张涛凑近罗广文耳边。
罗广文早就胸有成竹,他一字一句说道:“凡是在市委,市政府,各局机关工作的干部,包括事业单位干部,要把他们都动员起来,只要他们的亲戚在天成瓷业集团上班的,就让这些干部去做工人们的思想工作,动员他们不要再闹腾,尽快复工,让他们施加压力。这也算是一项政治任务,谁完不成任务的,谁的亲戚还继续闹事,就追究干部本人责任,对这样的干部,今后不予提拔任用。”
张涛的脸上立即浮现笑容,他竖起大拇指对罗广文说道:“领导毕竟是领导,高瞻远瞩,想的比我们的远,看得比我们高,这一招,实在是妙!这下,看谁还敢继续闹腾下去?”
市政府向市里所有机关单位和事业单位,发了一个表格,如实申报是否有亲戚在天成瓷业集团当工人,全市机关的干部迅速被动员起来,只要是和原东风瓷厂工人有亲戚的,他们都三五成群往亲戚家里跑,轮番做他们的思想工作,劝阻他们不要再上访闹腾。
姚国义的小舅子在市水利局当了一个小科长,他的小舅子几乎天天都泡在他家里,每天不厌其烦地劝说姚国义不要再带头闹事了,这样对自己不但不好,而且还会影响到将来的前程,因为,水利局有意把他作为副局长的培养对象,这可是个机会,不能因为姚国义带头闹事,而让自己的美好前景成为泡影。姚国义的妻子也在一旁帮腔,不停地埋怨,说你这样带头闹事,又得到了什么好处,自己还差点被警察关了。自己就这么个弟弟,你这样做,还影响到了她娘家的人,这是何苦呢!小舅子还没走,姚国义的亲侄子也上门来,他的侄子在市政府办公室当秘书,是前年考上的公务员,他对他的叔叔姚国义说的更直接,他说:“市政府秘书长跟我说了,如果我做不通叔叔您的思想工作,就不要在市政府呆了,那就到乡村挂职锻炼几年去。”
姚国义实在架不住他们的“轮番轰炸”,他只能选择被动屈服,他的心里十分酸楚,他都
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值得?很多次他在心里反复拷问自己,为什么不敢坚持?为了保护国有资产,为了维护工人们自身的权益,难道这样做错了吗?他独自站在窗台前,看着底下的车水马龙和细如蚂蚁的人群,他觉得自己就跟蚂蚁一样是那么渺小。
许多工人都是在亲戚们的鼓动下,陆陆续续来上班了,天成瓷业集团重新开工。
季兵和牛老板看着这些进厂的工人,他们脸上都浮现出得意的笑容,季兵对牛老板说:“哼,跟我们斗,也太自不量力了。没有上面撑腰,他们能斗得过我们?还不是乖乖屈服了。”
牛老板说:“既然市里给我们撑腰,我们还有什么顾忌?从下个星期开始,就把那些上了45岁和40岁的男女工人按照原先制定的规定,让他们买断工龄回家,这样我们又可以招一批年轻的工人。”
季兵制止道:“这事先别急,张副市长交代过了,等过段时间,厂里安定下来后,再实行这个规定。现在厂里才开工,别又惹出什么事端不好。”
“那便宜了这些人?”
“怎么能轻易便宜他们。事端就是这些工人挑起的,这事哪那么容易就算了。只是我们等时机,他们闹出这么大的事,岂然就这么饶过他们!”季兵咬着牙说。
牛老板说:“还是你老兄有心计。”
季兵说:“这些工人也不知道他们从哪儿弄到了厂里的财务数据?这个搞得我们十分被动,看来我们管理层内部也有‘内鬼’。”
“妈的,查出来了,把这个内鬼收拾了。”
“对,不能轻饶了他。”季兵沉默了一会,“这个也不要大张旗鼓,我们慢慢在暗中调查。现在是我们该有所防范,对原来的财务数据该销毁的就销毁,要做好假账。”
“对,万一上面来查,我们也有个准备。”
季兵走近牛老板身边,他盯着他,眼里冒着寒光,他咬着牙说:“这个事马虎不得。你要知道,万一上面查出什么问题,那我们可是涉嫌盗卖国有资产,我们两个人可都得进班房的。”季兵做了个戴上手铐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