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是，我明白。”王警官说道，“没有，人还没有抓起来。”
“事情还在解决，嗯，好。”
“放心，我会处理好的，嗯，没想到这次的事情都惊扰到了您。”
自从警官过来以后，酒吧里的人瞬间就少了很多。留下来看热闹的也都是远远地围着。
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酒吧经理眼神滴溜溜地转着。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王警官那边。酒吧经理已经提前预感到了事情不妙。
齐市长可是带头打击违规违纪的。
谢家就是齐市长近几年第一个要解决的。不只是解决，现在大有连根拔起的意思。
千回百转间，酒吧经理已经看清楚了眼前的形势，真要和对方僵持着，对他来说未必是件好事情，还不如早点解决。至少这三个人，暗地里解决就好，没必要闹到台面上来。
趁着没人动弹，酒吧经理先一步走到冯淇桃面前：“这位小姐，你看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实在没有必要，不如今天的事情就这么和解吧。”
冯淇桃看见他突然走过来还一怔，听到这个酒吧经理的话更是觉得不可思议。
她没听错吧，她和白慎钒不是砸了人家的店面吗？
竟然还要跟她们和解。太奇怪了吧。
於是，她说：“别别别，怎么能这么轻率的和解，该走的程序必须要走。”
“不就是赔钱吗，我老板在，今天必须要给你一个公道。”冯淇桃说，“还有那个污蔑我是小三的几个人，也一起找出来，论一论我到底和她们认不认识。”
“谁也别吃亏。”
白慎钒：“……”强啊。
他看了江景山一眼，对方朝着他点了点头，言下之意是低调。
酒吧经理一时语塞，顿时脸色阴沈下来，难看到极致。
他妈的，他是不是踢到一块铁板？
还是他妈的有背景的铁板，这下事情真的棘手。
“这位小姐，我，我不需要你赔偿还不行吗。”酒吧经理一脸肉疼的说出最大义凛然的话：“今晚的一切损失，都由我自掏腰包，现在只想尽快把负面影响降低到最小。”
冯淇桃推拒，佯装不忍心：“那怎么行。”
“行，当然行。”酒吧经理差点哭出来。
那边的王警官也打完了电话，手机揣进了口袋里，他先是目光冰冷地看了年轻的警察一眼。眼底里有几分失望和冷淡的意味，随后他走到江景山的面前：“江先生，齐市长让我向你问好，让你不用担心这件事情的负面影响。”
对於什么负面不负面的新闻，江景山压根就不是很在意，他也不靠流量吃饭。
他在意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冯淇桃是否被人欺负。
少年时候他能做的事情不多，只有紧紧跟着她才能避免她受到伤害。
江景山黑眸微敛。
目光冰凉如水。
好在，现在他能做到的事情远比少年时期要多很多。
年轻的警察还没反应过来现在的状况，突然就被王警官劈头盖脸地说了几句。
“我看你吃着公家的饭，已经忘记了自己身为警察要做的本分。”
“入职时的宣言都被你忘到脑后了吧，你想想你自己是在为人民服务么。”
“还真以为自己的那点小伎俩别人都看不穿？”
年轻的小警察脸色一变，还想辩解几句。
直到看到王警官严厉的眼神，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站错了队伍。
什么谢家，现在已经如同路边狗屎一般。
顿时，酒吧经理和小警察都像是霜打的茄子，蔫得不行。
王警察跟江景山说：“还是要麻烦三位跟着我去做个笔录，把今天的的情况讲清楚。”
一顿，他语气缓和了下：“但也要做好赔偿的心里准备。”
毕竟，王警察看了看周围的狼藉，江景山等人确实砸了人家的店铺。
这次的事情，冯淇桃砸得还是很爽的。
尤其是听到对面是谢家人旗下的酒吧以后，砸起来就跟不要钱一样，更痛快。
她过去拍了拍江景山的肩膀：“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自己赔偿的。”
说到底这件事情因她而起，虽然存款不算很多，但就算倾尽全部也不会让旁人替她买单。
刚说完话，脑袋一沈。
江景山的手掌自然地压过来，语气轻佻：“我不是你老板？”
天底下竟然有这么好的老板，冯淇桃顿了顿：“你是弟弟。”
等等，这么说怎么有点像在骂人，“不是那个弟弟，是那个弟弟。”
白慎钒挑眉：“到底是哪个弟弟？”
得，越描越黑。
“？”江景山黑眸微微闪烁。
冯淇桃：“算了，我闭嘴。”
去了警局。
冯淇桃身边跟着江景山和白慎钒两人，一左一右实在养眼。
坐在警车的后面，她被夹在中间。
气氛有些尴尬，而且略微有些挤。
白慎钒轻咳了一声，弄了弄头发：“桃桃和景山怎么认识的？”
按他所知道的，江景山这个人身边的人都是很讲究的，要不是就是跟随多年的工作人员，要么就是和江家或者姚慕青有什么渊源的，突然冒出来个冯淇桃，的确很可疑。
再加上，谢家出事的内幕，多少也和江景山有关系。
可以说压倒谢庸父子俩个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江景山轻轻扔上去的。
但江景山做了这一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为了冯淇桃。
“缘分吧。”冯淇桃说，“很碰巧，那天我遇到点不好的事情，刚好碰到江老板出手救了我。”
她此时说的轻描淡写，但那天的情况有多危险，只有她本人知道。
落在谢周放手里会是什么下场，必定让她这样性格的人生不如死吧。
白慎钒来了一句：“只是凑巧啊。”
顿时，意味深长。
江景山冷淡地瞥了他一眼，白慎钒立刻见好就收：“缘分天注定。”
收回视线，江景山满意了。
到警局也没什么好说的。
冯淇桃简单地说了一下最开始的情况，合理怀疑酒吧经理利用一些人来搞事情。
而那几个最开始说她是小三的女人很快也被带到警局。
江景山和白慎钒到了另一边去接电话。
王警察对在大厅内等候的冯淇桃说：“本来这些人根本没有那么好抓，是酒吧经理先交代了个干净，估计是怕牵连什么吧。”
“而且这些人长期涉嫌卖//淫，我们还要感谢你们。”
冯淇桃挠挠头：“感谢什么的就不必了，我自己也觉得意外。”
她也没想到自己能牵扯出来这么大的瓜，不仅是那几个女人，甚至包括酒吧经理都被抓起来审问，因为这间酒吧似乎涉及到强迫，总之肯定是业内毒瘤的存在。
酒吧出了事情。
作为酒吧的幕后老板，谢庸的胞胎弟弟谢仁自然坐不住，火速就赶到了警察局。
四十多岁的人，走起路来十分俐落。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迈进门口的一瞬间，风灌进来，风衣微微吹动。
黑色的墨镜摘下来，一双眼睛眯着，下颌轻擡，一副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的模样。
“你就是冯淇桃。”他看到冯淇桃的第一面，就咬着牙根说道。
两家的恩怨纠葛说来已久，也难怪谢仁冲过来就恶狠狠地问道。
冯淇桃点头，一点没把对方的凶恶放进眼里，反而好整以暇：“是，有什么问题。”
“还有你们这些人，怎么总是过来问我是不是冯淇桃？”
她挑眉：“我已经出名到这种程度了吗？”
掰着指头数数，但凡是跟谢家相关的人都要这么问她一句。
搞得跟宿敌一样。
冯淇桃无语。
“恐怕你还不知道，你父亲的事情跟我大哥也脱不了关系。”
谢仁眯着眼，有些威胁的意思：“能毁掉你家庭的人，你也要不惜一切代价和我们作对？”
听到冯辉耀的事情，冯淇桃的心脏还是不可避免的沈坠着。
但下一秒，她很快就调整过来，从容不迫地说道：“我只信，人间正道是沧桑。”
“有点意思。”谢仁气急反笑，“不愧是让我大哥都能坐牢的人，但是小姑娘，人生的路可是很长的，真的都不为自己的后路做一点考虑么？”
“其实有时候想想，又没有深仇大恨，何必做的这么绝对。”
“谢家的人也不只有我大哥一家，你现在这么做，是跟我们整个谢家的人作对。”
既然提到这次的事情。
冯淇桃说：“这只是巧合。”
“要不是你们酒吧经理利欲熏心，又怎么会这样？”一顿，她露出略微嫌弃的神情，掐着鼻子：“既然你们做出这种违法的肮脏事，还会想不到有这么一天？“
巧合？
谢仁冷笑了一声，就为了抓出谢家的错漏，恐怕是已经盯着他们很久了吧。
不过，他斟酌着冯淇桃的神情，心说看来这姑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大厅安静了会儿。
酒吧经理从后面出来，他神情低落，耷拉着头。
整个人都十分颓丧，在看到谢仁以后露出了惊恐的表情：“谢总。”
走到谢仁面前，酒吧经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对方一巴掌就打了过来。
“啪——”
光是听起来，都能想象到谢仁用了多大的力气。
酒吧经理直接被一巴掌扇得转了个圈。
“老板，老板我是被人算计了啊。”酒吧经理的脸瞬间肿胀红润起来，“我。”
“没用的东西。”谢仁眼神里的狠毒都快溢出来，连嘴角都扭曲。
栽在这些毛头小子的手上，他怎么能不生气。
冯淇桃双手环绕在胸前，看着他们狗咬狗。
旁边的警卫过来阻拦：“这里是警察局，你们当是什么地方，你们家厨房吗？”
“想打人就打人？”
“还有没有点组织和纪律。”
谢仁冷哼了一声。
只不过是稍微显露出一些衰败下滑的迹象，对方就几乎扼制住他的咽喉。
让他几乎动弹不得，真是不能小看了那个叫江景山的人。
警局大门口。
江景山挂了电话，白慎钒从他身后走出来。
两个人倚靠在栏杆，长腿随意地弯曲着。
白慎钒点了根烟。
火光在黑暗中明明灭灭了会儿，飘出来一缕白烟。
“这么做，真的值得么？”
四周很静。
警察局的周围是绿化带，草丛中里的虫鸣声在深夜里显得格外明显。
微风有些凉，吹拂过树叶，飒飒作响。
“什么值得？”江景山懒洋洋的，揣着明白装糊涂。
白慎钒抖了抖指尖：“跟谢家作对，你这次回国的目的压根就不是什么开拓市场吧？”
江景山垂眸，没回应好友的话。算是默认。
白慎钒接着说：“约我去这间酒吧，也是你的计划之一吧。”
“景山，你早就调查出来这间酒吧有问题，假如没有冯淇桃突发的事情，这间酒吧也很快就会被查封吧？”
“你的本意，根本没有想让冯淇桃陷入这场纠纷。”
不过是时间早晚问题罢了。
酒吧经理无意间的算计为难，只不过是加快了速度而已。
“太晚了，该回去了。”江景山说道。
他起身，突然被白慎钒拽住了袖口，於是偏了偏头，语调微沈：“怎么？”
白慎钒叹口气：“冯淇桃，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你会这么上心？”
甚至把姚慕青的吩咐抛在脑后，就只是为了给冯淇桃出口气。
“嗯？我就是个普通人啊。”
一道清亮的声音，带着少女独有微甜的嗓音。
冯淇桃从大门口出来，就见这两个男人你侬我侬的扯着领口。
还听到白慎钒问她是什么人。
白慎钒吓了一跳，手指快速地从江景山的袖口上滑落。
他尴尬地笑了笑：“桃桃，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呢？”
冯淇桃笑着：“是你们太慢啊，我在里面等了半天还不见你们两个回来，干脆就跑出来找你们了。”
不过她也是看完了狗咬狗的好戏以后，才跑出来的。
最精彩的地方，她当然是不能错过。
“你们在说什么呢？”冯淇桃一头雾水。
白慎钒尴尬地笑了笑：“没什么。”
气氛凝滞。
江景山拍了拍冯淇桃的肩膀：“走了，回去。”
“你们两个准备回哪？”白慎钒突然贴近，就像是个狗皮膏药。
江景山冷冷地看着他：“各回各家。”
言下之意很明显。
白慎钒假装听不懂，厚着脸皮：“景山你的公寓，我记得有好几间客房吧。”
江景山：“没有。”
白慎钒一副好兄弟别客气的模样：“哎呀，我们两个谁跟谁。”
“桃桃，也在景山的公寓吗？”话锋一转，白慎钒很巧妙地引到了冯淇桃这边。
冯淇桃点头：“嗯，目前我还没有固定的住所。”
白慎钒：“那我一起去吧，我们三个在一起还能彼此照应。”一顿，他拿捏住了冯淇桃心里的犹豫，说道：“加上我，以后媒体传出来绯闻，我还能跟着澄清。”
冯淇桃突然一拍手，像是增加了什么奇怪的知识：“对啊。”
她眼眸微亮，看向江景山。
从心底里，她真的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江景山的脸色在她的注视下，越来越沈。
於是，沈默了。
白慎钒太懂江景山。
“景山这个意思，就是同意了。”他伸出手，要跟冯淇桃击掌。
冯淇桃拍了上去，两个人都露出了志同道合的欣慰笑容。
“桃桃，说真的。”白慎钒搭在冯淇桃的肩膀上，“我觉得我们两个实在太合拍。”
冯淇桃：“哎？有吗？”
“有，绝对有。”白慎钒挑了挑眉毛，唇瓣一勾，轻笑着。指尖在她肩膀处点了点。
江景山落后一步。
他的视线淡淡地笼罩在前方的冯淇桃处。
倏地，有什么异样的怨怼眼神从身侧盯着，他偏过头，发现是谢仁站在门口。
对方动作很慢地从怀里拿了盒雪茄盒，抽出来一根。
视线紧盯着江景山，嘴角叼住了烟尾，又慢慢地点燃了烟头。
整个过程，眼神都未移动一分一毫。
牙根死死地咬住烟屁股。
谢仁夹起雪茄，吸了一口又轻轻吐出来。
“哼。”他冷笑一声。
江景山眼尾微动，目光里没什么情绪。
他双手随意地揣进裤兜口袋里。
鼻息间是微凉的气息。
直到警卫过来：“谢先生，不可以在这里抽烟。”
谢仁闻言，直接将雪茄扔到了地上，擡起脚，鋥亮的皮鞋轻轻踩在雪茄上。
稍微用力，他碾了碾。
很快，谢仁转身就上了一辆加长林肯，车子发动离开。
地面上的雪茄烟已经被他踩变了形。
只留下淡淡的汽车尾气散开在空气中。
“江景山？你在发什么呆。”已经和白慎钒称兄道弟的冯淇桃突然觉得少了什么。
回过头，就看见江景山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
他盯着警局的门口，陷入沈思，想得认真。
“嗯？”江景山说，“来了。”
他收敛了视线。
轻慢地笑笑。
什么谢家。
狗屁。
“我们怎么打个车回去吗？”离着不远的距离，冯淇桃说道。
她的嗓音顺着风的方向吹到江景山这里。
他抿着唇，勾了勾嘴角。
第二天，媒体曝光了酒吧的事情。
谢仁出了大问题，名下监管的酒吧所有资料在一时间被媒体全部曝光，牙根没给他准比的时间。负面的舆论和敌对公司的挑衅瞬间涌了上来，他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尽管他极力撇清关系，将罪名都推到了酒吧经理的头上，但也难免落下诟病。
而这一切，让原本就在风口浪尖的谢庸父子立刻犹如置身炭火中。
原本声名大噪的谢家，现在却接二连三出了事情，谢家的其他人也终於坐不住了。
谢仁的电话被打到爆。
“老三。”他掐了掐眉心，“我听说江景山最近要接个综艺？”
“让我们吃了这么多亏，也该这小子吃点苦头。”他说道，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谢仁的表情才逐渐慢慢地放松下来，厚实的嘴唇控制不住地扬起来，“那就这么办。”
冯淇桃早上起来，给自己冲了杯牛奶，又去厨房煎了个蛋。
随后，将速食放进了微波炉里热着。
她不太习惯清早起来喝咖啡。
因为知道江景山没有工作的时候，会起的很晚，所以她直接回到客房冲个澡。
刚从浴室出来，就听到手机铃声响了好几遍。
冯淇桃头发还湿润着，她披着件浴巾走出来，指尖和地板相触碰的瞬间，微凉。
“喂？”接通了电话。
那边说了什么，冯淇桃震惊到忘记擦头发：“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