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妈妈？

不知为何，亓聿的脑海有瞬息的空白。

他的脚已经先一步移动，他大步走回麦小茉面前，锐利的眼神毫无保留地直直打在麦小茉面上。

麦小茉差点要晕过去。

好在是护工阿姨跑到床边，轻轻拍了拍晏晏：“噢哟，想妈妈了呀，晏晏，你姐姐回来喽……”

对於母女俩的事，护工阿姨了解得也不多，这话也确实是她的真实想法。

“姐姐……”晏晏醒过神，小声叫她。

口罩下，麦小茉悄悄吐出口气，立即跑到床边，弯腰轻声道：“晏晏，我回来啦……”

“你今天回来得好晚哦……”

“今天比较忙嘛，以后我会努力早点回来，好不好？”

“好鸭……”

“乖乖宝贝，快继续睡，做个好梦哦……”

“好哦……”

晏晏见到妈妈回来就放心了，很快便闭上双眼，坠入睡梦，这次她睡得很沈。

麦小茉还在暗自吐气，双腿都有点发软，她手掌撑着床板，刚想坐下缓一缓。

“麦小姐。”亓聿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麦小茉狠狠打了个哆嗦。

救命，他怎么还没走？！

麦小茉哪敢回头，亓聿声音沈静：“出来。”

“……”

麦小茉从小就很怕亓聿，因为亓聿总是对她冷冰冰的，尤其是长大后，她成天把“喜欢亓聿”挂在嘴边后，亓聿更不爱搭理她。

她很怕亓聿的同时，又特别喜欢撩亓聿。

她那时候很蠢，总觉得，这样一来，她对於亓聿而言，就会是最特别的那个。

亓聿太冷漠，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他的任何情绪变化。

她却不同，可以说，她长大的过程，也是在亓聿的红线上各种反覆踩踏的血泪史……

亓聿到底是在生气，是想正经说话，还是很平静，很无所谓。

她是真的分得清的……

七年过去后的现在，一听到亓聿那声音，她就知道，亓聿是真的要跟她说话。

以及，亓聿正在生气中。

麦小茉本就有愧於亓聿，被亓聿这么一冷，她的腿就更软了……

亓聿没有说第三次“出来”。

麦小茉放下包，心底很慌，却也是努力让自己显得正常一点，她挪了半天，挪出病房，脑袋探出来看了看，心中祈祷亓聿已经离开。

刚往右探，就对上亓聿深邃的眼眸。

“……”麦小茉差点无意识地倒仰，好在她的双手还扶在门框上，才没有在亓聿面前丢人。

亓聿已经径自往右侧走去，丢下句：“过来。”

“……”麦小茉整理下口罩，确保将脸遮得严严实实，跟了过去。

往右走，走廊深处是个安全通道，此时已经挺晚，没有人。

亓聿推门进去，门很厚重，麦小茉也准备去推门，亓聿却没有松手，等麦小茉也走过来，他才松手。

“嗡……”

关闭的门发出沈闷的声音，越发显得此处过於安静。

亓聿很高，肩膀宽阔，头顶着白炽灯的强光，影子几乎完全盖住麦小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