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房间的窗户,能看见李震一个人坐在后院的木桌旁,孤寂的背影透出一股萧索的意味,仿佛这一夜之间就苍老了十几岁。
李硕轩走到木桌旁,把刚才从李悦溪衣服口袋中找到的东西放在桌上。
李震低头看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那是一支录音笔。
“这是?”
“看你昨晚看见妈尸体的样子就知道你应该也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一个。”李硕轩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录音笔,“这里面有你想知道的真相,不是什么能让人愉快地恍然大悟的内容,事到如今,即使知道缘由也无法改变结果了,听还是不听你自己决定吧。”
“硕轩。”李震叫住转身准备离开的李硕轩,“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会这样?”
李硕轩皱眉,用一种嘲讽的眼神看着李震:“我如果早知道会这样,你认为我会让小溪身陷险境?”
“可是你看到阿谦和佩佩的……的时候……”李震对李硕轩当时丝毫不惊异的态度很不理解。
“我承认我知道的比你多一些,因为我要保护我的爱人,让他不会受到这些糟心事的骚扰,虽然最后我还是做得不够好,让他受到伤害。”李硕轩说着便看向楼上卧室的窗户。
爱人?!
顺着李硕轩的眼神看去,李震这两天本来就饱受煎熬的心像是突然被电击了一下:“李硕轩!你……”这种太违背伦理纲常的事情李震连质问都说不出口,只能希望是自己多心了。
“我的事情就不劳你多费心了,反而是你自己,如果多尽一份为人兄丶为人夫的责任,怎么会轮到我来告诉你这一切,也许,李家就不是今天这个样子了。”
李硕轩说完便径自走回屋内,只留下李震和桌上那个装载着真相的录音笔。
周佩佩的葬礼在李硕轩的操持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傍晚时分,光线渐渐昏暗,送走前来吊唁的客人,李硕轩走进灵堂就看见李悦溪还跪在灵前。
“小溪,好了,起来,上楼休息吧。”李硕轩伸手想扶起李悦溪。
“哥,最后一天,再一会儿。”李悦溪擡头看着李硕轩,眼里还噙着泪。
李硕轩的心突然就软了,拍了拍李悦溪的肩,弯下身跪在他身旁。
明天就要下葬了。
李硕轩看着周佩佩的遗像,心情覆杂。
他早已过了失去母亲就会影响生存的年纪,但那毕竟是自己的母亲。
在他曾经的想法里,周佩佩即使老了也该是个美丽的老妇人,带着岁月浸染后的高贵姿态一步步优雅地走向人生的终点,而不是这样骤然辞世。
即使李硕轩猜测过周佩佩与李谦的关系,潜意识里也知道她在这一连串事件中一定起着特殊的作用,一旦面对她永远离开的事实还是有些不忍与唏嘘。
转头看看跪在身边的李悦溪,李硕轩伸手揽过他的肩头,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那天从医院回来之后,李悦溪昏昏沈沈即将睡去的时候却突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让李硕轩把他在医院换下来的衣服找来,从口袋里搜出一支录音笔。
李硕轩从李悦溪的叙述中得知,那天李悦溪似乎是处於半昏迷状态中看见了满脸泪痕的周佩佩。
这个柔弱的女人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展现了人性中最光辉伟大的母性,费力地背起已经成年的儿子,将他藏在临近别墅的地下室。
临走之前,周佩佩匆匆忙忙地在李悦溪身上塞了一个东西。
李悦溪很认真地告诉李硕轩,他被下了药,一直都意识模糊,却能清楚地记得在那个漆黑的地下室里周佩佩临别前给他的最后一个拥抱。
妈妈的怀抱,让人感到温暖而安心。
李硕轩听了录音笔里的内容之后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原来这一切不过是上一辈的一场关系错乱的闹剧而已,他和李悦溪充其量只是炮灰角色。
李谦与周佩佩是在国外留学时相识。青年才俊与名门淑媛迅速坠入爱河。
低调的李谦善意隐瞒了自己的家世,只不过周佩佩幼年时曾在机缘巧合之下见过李谦,见他没有明说的意愿,於是周佩佩也配合地装作不知道。
阴差阳错之下,改变所有人命运的转折就在两人陷入热恋时到来。
第二年夏天,周佩佩回国过暑假,李谦则约了朋友出海探险。
回国后不久周佩佩却被父母告知要和某位世伯家的儿子联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