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誉愣住了，金色此刻异常刺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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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p>
“小宝回来了？怎么这么突然？”一道温柔的声音进入衣帽间，停在唐誉后头。</p>
唐誉像卡顿了，一点点地看回去，身后站着一个清秀端正的中年男人，岁月并没有压住他的风采，只是增添了沉淀后的温柔。“二大妈，我这块牌是怎么来的？”</p>
“水总。”谭玉宸先叫人，谁能想到今时今日掌握着安保系统生杀大权的人，就是眼前这位——90年代叱咤风云的京城四小龙之一，唐尧的伴侣水生。</p>
水生穿着一件白麻衬衫，在家以舒服为主，但领口开襟处有一大块遮不住的伤疤，它呈放射状趴在锁骨上，狰狞恐怖。“小宝你先起来，地上凉。”</p>
“当年，我不是冠军？”唐誉却没起来，执着地要答案。</p>
水生见他这样，先请阿姨和玉宸出去了，然后搬了椅子过来，温柔地坐在唐誉旁边：“这块金牌……确实不是你的。”</p>
唐誉嘴唇微动，居然一个字都问不出来了。</p>
“你8岁时突然喜欢悠悠球，看到日本有比赛就想去参赛。我和二哥就想着那不如在北京举办一次，也算是国内爱好者的福音。”水生摸着唐誉的头发，娓娓道来。</p>
唐誉眼睛眨也不眨听着，有些冷门项目是这样的，如果国内没有比赛，有条件的家长就举办比赛，生生把一个冷门变成热门。</p>
“比赛中有一套规定动作，很难，比赛之前我们还请了台湾高手来教你，你还记得吧，那个裁判姐姐？”水生问。</p>
唐誉点头，脸色又难看几分。</p>
“你和她练习了两个月，进步很大，连她都说你很有天赋。可是比赛那天……出现了一个比你厉害的小男孩儿，整套动作下来他比你快了1秒。”水生说，小宝的每一件事他都记忆犹新。</p>
唐誉没了力气，干脆把脑袋放在二大妈的膝盖上。</p>
“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练的。”水生很是为难，“你已经很厉害了，除了他，6岁到16岁的参赛者里没有任何一个赢你。”</p>
“可是他赢了。他没有教练，他还是赢了。”唐誉还记得那段日子，自己每天要拿出两个小时来练习，很辛苦。可裁判姐姐会帮助纠正动作，调整球线。而那个人，不管从动作协调上还是悟性反应上，才是绝对的天赋。</p>
“当时我和你爸妈都在现场，因为这场比赛是咱们投资举办，所以大厦主办方就做主，把金牌给了你。”水生拍拍他，“在合影环节里，那个男孩儿没有上台，只有你和季军。我得知消息后立即去找他，他已经被家长带走了。我在大厦门口拦住他的家长，我说，对不起，今天我们只准备了一块金牌。我们会再做一块，方便的话直接把金牌和冠军奖金一起送到您家。”</p>
“他怎么说？那个小男孩儿听见了么？”唐誉急了。</p>
“小男孩儿已经被带走了，我没见到。”水生轻摇着头，“他父亲说，金牌不重要，给钱就行。我立即把现场的现金取出来，10万冠军奖和8万亚军奖一起给了他。他就走了……”</p>
唐誉彻底安静了，他重新看向手里的金牌，手指摩挲着上面的花纹和凹陷。而那层镀金像被融化了，烫手。</p>
“你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水生的目光停顿在他的领口，敏锐地发现了一些微不可查的褶皱，显然和别人发生过肢体冲突，“上班怎么样？还顺心吗？”</p>
唐誉静静地休息，半晌才如梦初醒，温和地拍了拍水生的膝盖：“顺心。二大妈你别担心，我很好。”</p>
“小宝，你有心事。”水生干脆坐到地上，并肩陪他。</p>
“没事，我只是……看到大街上有人玩悠悠球，才想起来那天的事。我一直以为……这是我自己赢来的金牌。”唐誉掐了掐眼角，“我没事。”</p>
“心里有事一定要和家里说啊，助听器也该充电了，千万别忘记。”水生将已经长大的小宝揽入怀中，印象里他还是3斤左右，被一场车祸撞成早产儿。他又摸了摸唐誉做过人工耳蜗的左耳，当年留下的祸根已经卷土重来。这回，哪怕让他再拼上一条命，也要护住唐家的这个孩子。</p>
楼下厨房里，没事可做的谭玉宸正在帮阿姨洗菜。</p>
家里的蔬菜和肉食全部来自于唐家自己的食品庄园。庄园不仅为残疾人提供就业机会，也是一层保障，连谭玉宸都记得唐誉小学时被人在饭菜里下毒。</p>
阿姨先叹了一声：“玉宸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p>
“我不知道啊。”谭玉宸摇头，知道他也不敢说啊。</p>
唐基德一直紧跟不放，重新变成了小尾巴。白队读研3年，自己遇上解决不了的事都习惯去麻烦他。他在学校里是绝对的明星人物，但忽然宣布退役也是所有人意料之外。一颗跳高明星黯淡陨落，他的记录也变成了历史。</p>
等到秋招之后，白队更是销声匿迹。他不回学校，不联系同学，体院要改建明星墙，把每一项纪录保持者的照片和姓名展出，他也没去。越来越多的跳高新生把他忘记了，还有人出言不逊，认为他的成绩只是偶然。</p>
现在唐基德跟着白洋回了家，终于知道白洋毕业后住哪里，在现代城。</p>
白洋没赶唐基德，主要是一个字都不想说。打车回来后唐基德还不走，他就随他。家门口有一个蛋糕快递，还有一大束抱不过来的鲜花，是他最喜欢的白玫瑰。他姓白，很喜欢白色，买就要买品质最好的。</p>
“我拿我拿。”唐基德帮着他拿进屋。</p>
白队的住处好大啊，宽敞得不像一个人住，只不过屋里有一股幽幽的阴冷，大概是因为不见光。唐基德把蛋糕和鲜花放在桌上：“白队你饿不饿？”</p>
白洋站在窗前，用力地看着他最喜欢的光辉楼景。“帮我把蛋糕打开，蜡烛点上。”</p>
“好。”唐基德放心了，只要还愿意吃东西就好。蛋糕上有贺卡，赠送人是：屈南、陈双。</p>
是南学长和陈又又！</p>
纯白的法式蛋糕简约高档，金色的蜡烛被唐基德插在中间：“白队，我没打火机。”</p>
白洋的手机震个不停，全部都是体院的同学，数不清的“生日快乐”发过来，他只看不回。随后他走到餐桌前，亲手用打火机点燃了金蜡烛。</p>
蜡烛流下了金色的泪水。</p>
“把那束花，放在蛋糕后头。”白洋说。他看过体院的公众号，跳高队已经开始没收手机封闭训练，屈南不敢告诉自己，可今天也来不了。</p>
唐基德赶紧去办，这一捧花可真够豪气，每一朵都比拳头大，香气扑鼻。他把花束摆放在蛋糕后面，可白洋并没有许愿、吹蜡烛，而是退后两步，拿手机，寻找最好看的角度拍了一张照片。</p>
照片里，一切都那么美好，那么热闹。</p>
“你帮我吹了吧，乖，蛋糕你自己切着吃，我进屋睡一下。”白洋朝主卧方向走去，又停下，“你想睡哪屋都行，自己洗漱，不用管我。”</p>
“白队……”唐基德惊讶了，这就过完生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