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值千年已久，可这千年来，每次经过这奈何桥，每每望见的，都是那身形勾勒，写满沧桑的老妇人，怎么不知孟婆还有这般面孔。

莫说是他，就是整个冥界地府，见过孟婆这等天仙之容的也没几人。

而此刻的孟婆一改常态，展现出了天仙姿容，难道真如这李牧云所说，是他师母？

赵立心头陡然一紧，神色复杂无比，等待那孟婆的回应。

显现出真容的孟婆天仙容颜，傲然立于万鬼之地，圣洁冰清，出淤泥而不染，此刻脸上却是涌现红晕，带上些许羞赧。

“只是有些渊源罢了，不可胡说八道……”

这幅小女儿的神态把远处的赵立看的一愣一愣，心头如遭雷击一般。

他何时见过孟婆这般姿态，面对投胎亡魂，冷面无情，即使他们这些鬼差同僚，也不过是冷淡相对。

即使在法会大会上，也是老妪面孔，冰冷神态，不近人情。

此刻显露真身，双霞绯红，极力否认，可这神色表情，怎么看都不是只有些渊源。

一股八卦之魂陡然在赵立心头升起，促使他想再多听些。

李牧云心头了然，一般这种情况，女人说没有，那就是有了。

相比言语，肢体语言不会出卖人，即使仙人存在，面对心底情愫，不加掩饰地本能流露，自然验证了许多问题。

此刻孟婆身旁的小孟婆瘪起嘴来，瞪着眼前的李牧云，好似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停手。

她才从地底爬出，身上泥尘满面，虽然很快就被灵气抹去，可对于小小少女来说，无疑是莫大耻辱。

李牧云视线落在这少女脸上，与孟婆相似，还有的几分，怕是随了师尊……

难道这是师尊之女？

这念头一经浮现，李牧云心神巨震，神色古怪，半晌才带着些许疑惑道。

“这难道是师尊之女？”

远处孟婆听得这话，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看向瘪着嘴的小孟婆，伸出手来揉了揉她的脑袋。

“这怎么可能，这孩子跟我一样，都是天地生养，冥冥造化应运而生，况且，我们孟婆，也没资格拥有感情……”

“打他，坏人！”

小孟婆嘴角一撇，瞪着远处的李牧云，秀眉拧起，还在为刚才李牧云下手太重耿耿于怀。

李牧云摸了摸鼻子，露出些许歉意笑容，从怀中摸索半天，摸索出了一个手链。

这手链红线穿过五颗碧玉圆球，分别刻画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麒麟五大神兽纹饰，雕琢精美，温润如玉，很是小巧精灵。

“给，这是给你的。”

李牧云蹲下身子，徐徐向着小孟婆递过这个手链。

小孟婆见得李牧云动作，吓得连忙缩身一躲，躲在孟婆身后，见得李牧云并无攻击姿态，这才探出脑袋，试探性地望了望孟婆。

孟婆轻轻颔首，小孟婆这才探出身形，快如闪电般地拿走手链。

只是戴在手上细细把玩片刻，少女脸上很快就是露出笑容。

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再过一会时，看着已然是原谅李牧云一般。

“走吧，你们既然与故人有关，我自不能亏待你们，去我孟婆小阁歇上片刻。”

孟婆笑意连连，不复之前敌意尽显，带着几人徐徐走向渡口的那座小阁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