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句赞人才貌的车轱辘话,刚说完,欧阳子便过来,示意要将两幅画让在场所有人做最?后的评判。
“既我们一时判不出,那便让大家伙一块来评评吧。”
元宁帝大手一挥,就要定?下,令仪神色一动,想要说些什么。
她其实是想让一让的,虽然她也觉得自己这次发挥的很好,但文人重风骨,裴三郎那副真要说,该是文人士大夫最?受赞誉的一类,自己的牡丹图美则美矣,但并没有被她标榜什么气节风骨,也许便会落了下乘。
尽管令仪偏爱自己的,但也不敢自傲,还不如谦虚一番让出去?,就是可惜了那把孔雀羽扇,怕是要让阿妹失望了。
身形刚一动,谁知身边人比她更快,先她一步开口了,说得是竟也是她想说的话。
“陛下,皇后,无需如此,在下觉得崔娘子的画作更甚一筹,愿就此认输。”
裴衍嗓音清冷,但姿态却是温和,一副诚心诚意的模样。
惊诧之下,令仪忍不住看了裴衍一眼,眉头轻蹙,有些不解。
裴衍似是察觉到了令仪的注视,侧头向她这边轻轻颔首,端的是一副清风朗月的姿态,继续道:“何?况君子不夺人所好,在下不愿和崔娘子相争,想了想那扇子大概是女郎家十分喜爱的,于在下也无甚用处,不如便算了。”
裴衍拱手,一番言辞恳切,态度是肉眼可见的坚决。
“裴三郎何?必妄自菲薄,此举怕是不妥当?。”
令仪不想这般占了人家的便宜,话语拒绝。
然裴衍坚持,与她说话时,眉眼仿佛笼着柔和的笑,将话又抛了回来。
“崔娘子才不应妄自菲薄,裴某诚心退让,崔娘子莫要让裴某难做。”
如此,就算是帝后二?人都不好说什么了,无声地对视了一眼,卢皇后温声劝道:“裴家三郎雅量君子,但这岂不是对裴三郎不大公平?”
裴衍再次作揖,再次重复了一遍先前?的话,态度温和但十分坚定?。
欧阳子一瞧,也停了动作,且看帝后的意思了。
“于你无甚用处,你还来作画,裴郎君不觉得自相矛盾吗?”
燕钰自打两人站在一处时,便虎视眈眈地盯了很久,眼下见裴家三郎这番做派,实在没忍住,冷笑了一声,阴阳怪气道。
裴三郎将扇子让出来,燕钰觉得他识趣的同时,心中也警铃大作。
也许是现在的他对崔娘子生了心思,因而对周遭男子的心思都会异常灵敏。
这个裴衍,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燕钰越想越不对劲,看着裴衍的眸光也渐渐冷了下来。
他就说这厮怎么两个眼珠子不老实,现在还装得有模有样地去?讨他的心上人欢心。
当?他是死的吗?
令人作呕。
燕钰心思百转千回,一时不察将话说了出来,一双眼眸如鹰隼,锐利逼人。
燕钰这冷不丁地开口,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令仪还没结束对裴衍的诧异,又被燕钰扰了思绪。
意识到了燕钰为何?有这般情?绪后,令仪心中面?上都泛起了难。
她没吃过醋,但好歹见过阿兄吃过,加上知晓燕钰是个什么直白张扬的性子,令仪猜到对方?是吃醋了。
令仪只觉得匪夷所思。
这便吃上醋了?
她可还没嫁他呢。
不敢想若是真嫁了这种?儿郎以后有个风吹草动地不得醋死,尤其是看到她犊车后面?跟着的那些洛阳儿郎,会不会一怒之下将人都骂一遍?
思绪越飘越远,待令仪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只觉脸蛋滚烫,心神大乱。
但同时,令仪觉得将醋吃到裴衍身上,甚是荒唐。
她和裴衍之间不过是有去?岁那场窘事,除此之外别无其它,裴衍怎么会有什么小心思?
燕钰想得未免也太?多了些。
争端一起,令仪最?先觉得没脸,也不好在此刻掺和上去?,引起更多风波。
思绪飘得越来越远,等待令仪意识到她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脸蛋倏然间滚烫了起来,心神大乱。
好在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燕钰身上,倒是无人注意到她的失态。
被燕钰阴阳了一句,裴衍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镇定?,对着燕钰行了个礼,不卑不亢解释道:“齐王误会了,实在是裴某不愿做出与女郎相争的事,不过一个精巧些的羽扇罢了,裴某没有那般在意。”
裴衍说得风轻云淡的,一番话不仅凸显了身为世家郎君对待女郎的儒雅知礼,也展现了自己高洁无垢的品性,引得在场文人和女郎声声赞扬。
燕钰险些咬碎了一口牙,不只是自己被这番装模作样的话给堵住了,更是因为对方??*? 眼中那稍纵即逝的笑,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挑衅。
只他能瞧见,也只有他能感受的到。
当?了十几年的凉州小霸王,燕钰很久没有碰到敢跟他对上的角色了,还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