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爆开的噼啪声在寂静的雪夜中显得格外刺耳,那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栾卓的耳边炸响。而在这惊雷般的声音里,他听见头顶上方传来一阵闷雷般的低笑。那笑声嘶哑而低沉,尾音带着一种铁锈摩擦的刺响,让人毛骨悚然。
当橘色的光影如潮水般铺满栾卓的视野时,他借着俯首的姿态,微微眯起了眼睑。他的睫毛上凝结着一层薄薄的霜花,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微弱的寒光。然而,就在这层霜花之下,他的瞳孔却骤然收缩成了针尖大小,仿佛见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
那皮袍渗出的寒光,在栾卓的眼中竟比刀刃抵喉还要冷上三分。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寒冷,仿佛能穿透人的骨髓,让人从心底里生出一股寒意。
“回禀大人。”他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仿佛喉咙里卡着什么东西一般。说话时,他的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这一细微的动作却引起了颈侧伤痕处一阵细密的刺痛。他强忍着这股疼痛,没有让自己的表情有丝毫的变化,只是垂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地紧紧掐进了掌心,以此来分散一些注意力。
“本该早些与大人禀报,一里外的暗处遭人破坏,我等赶到时,那贼人已经将我们的人残忍地杀害了。”他的语速很慢,似乎每一个字都需要花费很大的力气才能说出口。在讲述这些事情的时候,他的目光始终低垂着,不敢与大人对视,生怕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一丝责备或不满。
他的头发有些凌乱,几缕发丝垂落在脸颊旁,恰好遮住了他唇角那不易察觉的弧度。他似乎想要整理一下自己的头发,但这个动作却显得有些生硬和不自然,甚至引起了袖口的微微颤动,就像一只惊弓之鸟,即使危险已经过去,却仍然无法完全平静下来,残存的恐惧和紧张依然在他的身体里回荡。
当他终于说出那句“大人责罚”时,一股白色的雾气随着他的呵气从齿间逸出。与此同时,他的余光瞥见了对方袍底那一瞬间的震颤,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撼动。
突然间,对方毫无征兆地俯身而下,如同一只凶猛的野兽,猛地捏住了他的下巴。那只手粗糙而有力,指甲刮过他下巴上结痂的伤口,带来一阵刺痛。
栾卓顺从地仰起头,他的脸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异常苍白,宛如一张白纸。然而,与他苍白的面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的瞳孔却燃烧着幽微的暗火,仿佛是隐藏在深处的火焰,虽然微弱,但却永不熄灭。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粘稠起来,就像是嘴里含着一口未化尽的血沫,让人听上去有些模糊不清。每一个字都像是被刻意拉长了一般,在\"责罚\"与\"领罚\"之间的停顿处,恰到好处地卡住,让人不禁心生寒意。
这一句话,如同一把利剑,直直地刺向那偏将的男人。那男人显然被激怒了,他暴喝出声,声音震耳欲聋,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撕裂开来。而在他身前的手下,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待紧步离开的声音渐渐远去,直至碎成远山的残影,栾卓这才缓缓地将手抚过腰间的佩刀。
就在二虎躬身疾退的那一刹那,栾卓仿佛听到了一阵低沉的震颤,那声音来自他的喉间,像是被什么东西压抑着,却又在拼命地想要挣脱出来。
那是一种怎样的声音呢?栾卓心想,那应该是苍狼幼崽嗅到猎物时的躁动吧,充满了渴望与急切。
雪霰又开始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掩盖在一片洁白之中。松枝在雪的重压下发出轻微的断裂声,这声音在寂静的雪夜中显得格外清晰。
而此时,那个身影已经如西北方向的疾风一般,迅速地离去了。栾卓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暗自思忖:这场戏,他这边已经唱完了,接下来,就看少爷要如何打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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