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丁阿牛准备开口回应时,栾卓却突然压低了嗓音,像是生怕被旁人听到似的,又补充了一句:“往后还会有人来给您送的,丁寨主大可放心。”</p>
这句话虽然说得很轻,但却如同一道惊雷在丁阿牛的耳边炸响。他的眼尾猛地泛起了一丝细纹,心中涌起了一股震惊、感激,还有更多的是一种油然而生的感觉——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p>
“阿福兄弟真够热切啊,也不知道……不知道你们在那边是否都已经安顿好了呢?”丁阿牛一边说着,一边熟练地用手指夹住香烟,然后轻轻一弹,将烟灰弹落在地上。随着他的动作,一阵粗粝的笑声从他那宽阔的胸腔中震荡而出,仿佛能穿透这寒冷的空气。</p>
就在这时,丁阿牛突然扬起手来,连续拍了三下。这三声清脆的掌声在空旷的雪地上显得格外响亮,仿佛是某种信号一般。果然,几乎是在他拍完手的瞬间,就有一个人急匆匆地从远处跑了过来。那人怀里抱着一个沉甸甸的麻袋,由于麻袋太重,他的步伐显得有些蹒跚。</p>
丁阿牛见状,连忙迎上前去,接过那个人手中的麻袋。他解开袋口的绳子,只见里面装满了金灿灿的粟粒。这些粟粒在雪光的映照下,宛如融化的碎金一般,散发着诱人的光泽。丁阿牛随手抓起一把粟粒,任由它们从指缝间滑落,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p>
在与栾卓道别之前,丁阿牛将这袋粟米递给了他。栾卓接过袋子,只觉得手中一沉,这袋粟米的重量显然超出了他的预料。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袋子,只见里面的粟粒堆积如山,估计至少有几十斤重。</p>
栾卓紧紧握住袋子,他能感觉到袋子里的粟米在他的手中微微颤动。这袋粟米对于他来说,不仅仅是食物,更是一种希望和保障。在这个冰天雪地的世界里,有了这些粟米,他们就能度过这个艰难的冬天。</p>
就在栾卓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雪的尽头忽然传来一声苍鹰的唳叫。那叫声在寂静的雪地上回荡,久久不散。栾卓抬起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一只巨大的苍鹰在高空中盘旋。它的身影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矫健。</p>
栾卓深吸一口气,然后领着众人转身往回走去。他的步伐坚定而有力,手中紧紧握着那袋沉甸甸的粟米,仿佛那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p>
深沉的夜色如墨,浓稠得仿佛能滴出汁液来。然而,灶火却像一把利刃,无情地撕开了这层黑暗的帷幕,露出了一道猩红的血口。熊熊燃烧的灶火,将周围的空气都烤得扭曲变形,蒸腾的雾气弥漫在土窑之中,宛如一层薄纱,让人视线模糊。</p>
在这片雾气之中,数百双眼睛若隐若现,泛着幽幽的光芒,宛如饿狼一般。这些眼睛的主人,是一群饥肠辘辘的人们,他们围坐在土窑里,眼巴巴地盯着那口正在煮着食物的大锅。</p>
戚福站在锅前,手中的木勺有节奏地搅动着,仿佛在念诵着某种神秘的咒语。每一次搅动,都会带起一股热气,让锅里的食物翻滚得更加剧烈。而随着食物的翻滚,土窑里也响起了一阵此起彼伏的声音,那是人们饥肠辘辘的呜咽声,与干柴爆裂的脆响声交织在一起,在这幽暗的角落里炸响。</p>
老翁蜷缩在角落里,他那干枯的手指紧紧地抓着一只豁口的陶碗,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他的喉头每滚动一次,那凸起的青筋就会像蚯蚓一样在他的脖颈上蠕动,仿佛随时都可能爆裂开来。</p>
妇人则弓着背,她那原本就佝偻的身躯此刻更是紧绷成了一张待发的弓。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锅里,那蒙尘的眼珠中,倒映着松鸡金黄的油花在锅中翻腾。</p>
少年则悄悄地偷瞥着盛过饭食的泥地,突然,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一样,猛地扑跪在地,用手指迅速地捻起了半粒沾着土屑的栗米,然后毫不犹豫地塞进了自己的唇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