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此事天知地知她知马知,也不再有别的人知道。</p>
等望月吃完了草,她解开钢绳,套上头盔,踩着脚蹬上马。</p>
一上马她就发现了。</p>
望月现在身上的马鞍,并不是早上的那一顶。</p>
早上它的那顶马鞍也是游客鞍,只是用的时间长了,磨损也大。鞍子前面的铁环生了锈,脚蹬的安全网也掉了一个。鞍骨很硬,起坐被颠时略有点硌屁股。</p>
而此时望月身上的鞍子,虽然也属于游客鞍的范畴,却比早上那个更新、更软。甚至于,脚蹬的长度也更加合适。</p>
安荞想,应该是师傅帮忙换的。</p>
师傅总是少说多做,看上去严肃,其实是个很耐心细致的人。他知道了苏德换马给她,却怕她用不惯苏德的马鞍。</p>
安荞心里暖暖的,催动了望月,让它开始快步。</p>
师傅过了大约一刻钟才过来,来之后,没着急走进教学圈,而是站在圈外观察了许久。</p>
苏德的这匹马的确适合新手练习。安荞对于起坐,虽然远谈不上什么掌握,但至少不会在试图站起来时有摇摇欲坠的感觉了。</p>
他看了好t?一会儿,专心致志的安荞才发现他,勒住了马,让他安全地进来。</p>
“你继续。”</p>
孙建发拿着鞭子,时不时辅助马的前进。看到她有明显的动作错误,就出声提点两句。</p>
安荞很刻苦,从下午上了马,又是连着三小时的练习。</p>
起坐的关键点,在于跟上马的节奏。望月的步伐很稳,加上孙建发同意她先暂时握着安全环练习节奏感,慢慢地,安乔的一起一落也越来越稳。</p>
她原本不知道什么是正确的站起和坐下的时机,直到一次,她站起坐下,感受到屁股下的马背,给了自己一股向上的巧劲。</p>
那股劲,托着她再一次稳稳地站起来。</p>
而马的步子继续迈着,马背起伏,她顺着起伏又坐下,下身再一次被巧巧推起。</p>
那一瞬间,安乔的眼睛亮了。</p>
她知道,这一整天的练习总算是没有白费,师傅强调了那么多次的节奏感,她终于有了最深切的体会。</p>
会与不会,就在这一念之间。</p>
这样的技巧,就像自行车和游泳一样,一旦学会,这辈子便很难再忘。</p>
她高兴了,孙建发也高兴了,鼓励她:“你现在试试两只手都放开安全环?”</p>
其实在练习的时候,她的手也只是轻搭在环上,并没有费劲抓着。起坐的动作持续不断,而她试探着完全松开手,只端着缰绳。</p>
就算放开了马鞍,她的身体依然起伏着,腰也依然往前有规律地推着。</p>
没有问题。</p>
“好,好。”</p>
师傅一连两个好,好心情都写在了脸上。</p>
傍晚收工回家,安荞虽然腰酸背疼得厉害,却一点都不见疲态。甚至于卸鞍子的时候,她的效率比以前都高了。</p>
先把自家的马卸了,留下了望月在一旁。</p>
孙熙问父亲:“这马我给那蒙族人送过去?”</p>
“不用。他一会儿赶马回家卸鞍子,也要路过我们这儿。马他自己会带走。”</p>
“哦。”孙熙又问,“那要不我先帮他把鞍子卸了吧。”</p>
孙建发对儿子一脸无语:“你在这儿卸了鞍子,你让苏德怎么把鞍子带回去?他难道赶了马回家,还专门过来拿一趟?就会帮倒忙。”</p>
“我这也不是好心么。”</p>
小孩的烦恼忘记得快,孙建发的话,孙熙也没怎么往心里去。</p>
把话听进心里的,倒是一旁给白雪摘身上的草和泥块的安荞。</p>
照他们两人的意思,那马鞍子并不是这里的,一会儿要跟马一起带回去的。</p>
那就说明,帮她换马鞍的人,其实不是孙建发。</p>
而是孙熙口中的那个“蒙族人”。</p>
苏德。</p>
先是给她换马,又是帮她换上了更好的马鞍。</p>
她自认从没有为他做过什么。</p>
草原漫漫,风沙苍凉。</p>
有些东西随风而来,目不可见,耳不可闻,沉默却又汹涌。</p>
安荞今天已经很累,本没有精力去遐想。可偏偏有些事,勾得她思绪越飞越远。</p>
嗡——</p>
摩托声响起,她终于回过神来。</p>
她以为是苏德赶着马回家,扭过头,见到的则是孙建发骑着摩托,赶着八匹马上山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