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去便利店买个冰袖，一会儿就到马场去。”</p>

“诶，好。你去买吧，不着急。碗放着就行。”</p>

“没事。”</p>

安荞把碗筷带到水池，看洗洁精在边上，顺手也就洗了，放回架子上，带上手机出了门。</p>

村里以旅游业为生，农家乐多，小便利店自然也多。</p>

在孙家院子到草滩的路上，就有两三家便利店。安荞挑了家还算大的过去，瞧见有辆摩托停在门口，她也没多想，掀帘子进了门。</p>

不想一进门，又看见了个熟悉的面孔。</p>

昨晚见过一次，今早见过一次，此时又在这里碰见。</p>

鸭舌帽，迷彩衣，他的衣着太有标志性，就是乡下典型的干粗活的汉子的模样。而他那双眼睛，却是他个人独特的代表。</p>

或许是刚吃了饭的缘故，他的脸上并没有覆盖上防沙面巾。下半张脸露出来，与他的眼睛相得益彰。</p>

正如安荞猜想的，他有着棱角分明的骨相，相貌称不上多么英俊，却是城市里难以见到的硬朗。青黑色的胡茬布在他的下巴上，更添了分粗野的美感。</p>

结合他不俗的身高体型，这是她很能欣赏的外形。</p>

他没注意安荞进了门，只是站在柜台前，等老板从柜台下找出他要的那包烟。</p>

“云烟。”老板终于找到了货，“这个十二。”</p>

他扫码付了钱，转过头要出门，才发现柜台边还站着安荞。</p>

不到一天，已经见过三面，还算是有缘。安荞对他一笑，算对缘分的回应。</p>

他愣了一瞬，随即点了点头，拿着烟出了门。</p>

“你要什么？”便利店老板问她道。</p>

“来一包云烟，再要个冰袖。”</p>

“行。”</p>

老板再度弯腰找货，一会儿就拿上来一包烟和一包冰袖。</p>

“烟十六，冰袖十五。一共三十一。”</p>

安荞一笑：“刚才他不是十二吗？”</p>

老板解释得坦坦荡荡：“他是来我们村干活的，也算村里自己人，肯定要便宜点。”</p>

“我也是来干活的。”安荞还是笑，“我在孙建发师傅家干活。”</p>

“哟！”老板大为吃惊，“在老孙家干活啊！行行，叔以后就认识你了，肯定给你便宜。你看，这烟就给十二吧，冰袖十块。你给二十二就行。”</p>

安荞并不在乎钱，只是对价格的差异好奇了一句。没想到能得点优惠，她也没傻到不要这份便宜。</p>

付完了钱，她套上冰袖，点上烟出门。</p>

刚才那辆摩托已经开走，想来就是那个男人的。</p>

老板的话，又在她心里想了一遍。</p>

“来我们村干活”，这句话的意思，是说那男人，其实并不是村里本地人。</p>

他跟她一样，是从外面来到了坝上草原的。</p>

安荞玩味地想，如果不是在这一片河北北部的草原，那究竟是什么地方，才养出了他这一身土生土长的野性。</p>

不少猜测在她脑中闪过，无一例外，都是辽阔又壮美的边境地带。</p>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p>

生养他的地方，辽远的自由感，一定不会逊色于坝上。</p>

烟入肺，又吐出，缭绕在她身边，被风吹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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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苏德</p>

下午两点多，早上那批客人骑着马回来。</p>

孙建发和安荞牵着马辅助客人下马，领头的客人看着时间算了算钱，给孙建发扫码结账。</p>

安荞则一匹匹把马牵回去，拴在栏杆上。</p>

小李和小胖乖乖巧巧地回去了，而一匹红棕色的马，安荞怎么都牵不动。</p>

她费劲拉着钢绳，但马儿像是脚上扎了根，死活不肯走一步。</p>

孙建发错眼瞧见了，假意在它屁股后边吓唬它一下，它才跟着安荞往回走。</p>

刚才骑它的客人乐呵呵地说：“别的马都是不肯出圈，只想着回家。就它是只想着在外边跑，连家都不肯回。刚才回来的路上，它还跟我磨洋工。”</p>

孙建发也说：“花生就是这样，别的毛病没有，就是不着家。”</p>

安荞听在心里，知道了它叫花生。</p>

那么，土豆和苹果，便是最后剩下还没牵回去的这两匹马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