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他还没从公主这里得到一个答案，到底要如何利用这些靺鞨俘虏来诱导高丽人， 让他们心甘情愿地为公主所驱策， 达成双赢的目的——</p>
他再多做一点事情总是应该的。</p>
不错， 就是如此。</p>
于是那少年阿左就在回家一趟，又再度折返回到此地的时候， 见到一个比他还小上几岁的大唐“官员”朝着他走了过来。</p>
他的记忆力不差，还隐约记得，在此前户籍造册的时候，他曾经见过对方。</p>
只是彼时的姚元崇闷头记录，也大概没留意过这个快速被他完成登记的家庭。</p>
但现在，他在一番逡巡扫视后判断出，在这些围观的高丽人中，到底谁才是他上前搭讪的最优选。</p>
他自岸边一阵助跑，轻巧地落在了阿左的船上，站在船尾朝着船中看来，漫不经心地指了指：“你这里都卖些什么？”</p>
见阿左紧绷着面容，露出了几分警戒的表现，姚元崇努力回忆了一下自己早年间和同行捕猎的伙伴是如何相处的，朗然一笑：“放轻松点，若是要限制你们在此地的行动，或者要将你带来的东西取走，他们也 不会让我来了。”</p>
“对了，”姚元崇干脆直接坐了下来，“我的方言学的还不错吧？”</p>
“方……方言？”阿左傻眼。</p>
“方言怎么了？高丽已入大唐地界，高丽的官话自然就是大唐的方言。”姚元崇答道，“你学过大唐的律令吗？就算没有的话，你也应该知道，劫掠他人财货乃是犯法之事，我为公主伴读，自然不会自毁前途。”</p>
姚元崇抬了抬下巴，“喂，别愣着了，给我介绍一下你的货物吧。”</p>
也不知道是姚元崇那句“高丽已入大唐地界”，还是那句“劫掠他人财货乃是犯法”戳中了这少年人，他连忙定了定心神走上前来，答道：“这里有……”</p>
无论姚元崇到底有什么目的，他都得先将对方当做客人来看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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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就在此地了。”</p>
李清月先后换乘了船只和坐骑，这才在日头偏西的时候，抵达了赵文振等人寻找到河中沙金的位置。</p>
这一片的山中谷地相对平旷，甚至该当说是另外一处种地的好地方，但对于住在此地的高丽百姓来说，这大概不会是什么宜居之地。</p>
高丽的人口分布得很不均匀。</p>
如国内城、平壤城这些城池中的人口自然不少，但到了零星小城之中又变得相当磕碜。</p>
渊盖苏文的弟弟渊净土所统辖的十二座城池中，仅仅只有736户，3543人而已。</p>
这样的小城在战事来袭之时几乎完全没有抵御能力，所以在大唐与高丽的交战之后，其中的逃亡比例远远超过了泊汋这样的关隘城市。</p>
这一处山中谷地里的小城也是这样的。</p>
按照赵文振所说，这里就只剩下了十多户人。</p>
在发觉此地河流之中存在沙金后，这些人都已先被他们控制了起来，以防消息外泄。</p>
“办得不错。”李清月翻身下马，朝着河边走去。</p>
赵文振得了这句赞许精神一振，继续说道：“在我回去向大都督禀报的时候，矿工已在陆续朝着此地赶来准备扎营，而后，我们打算朝着北面和东面继续搜索。毕竟，能注入这条河流的只有这两个方向。”</p>
李清月朝着东面望去，背后的夕阳正将这条从东面流来的河流映照成了一片灿金色，让人愈发难以分辨，到底是真有金砾被冲进了河流之中，还是被残阳映照起来的颜色。</p>
她接话：“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你们往这个方向走是因为在附近发现了温泉，所以在找临近的矿脉。”</p>
“对，”赵文振答道，“这是我们在这一片发现的第三处温泉。”</p>
赵文振不得不佩服李清月选择封地的位置。</p>
除了此地沿河地区的优越种植条件之外，那些从蜀中请来的矿工已不止一次地感慨，这里的矿产条件着实出众。</p>
但无论是何种矿脉，在疑似发现了金矿的惊人事实面前，都远不能与之相提并论。</p>
铁矿还需要经过冶炼锻造才能变成用来作战的武器和其他用品。</p>
可金矿所出产的黄金，却是直接就能让人一夜暴富的东西。</p>
“可惜温泉没法作为金矿评估的标准，东面和北面两路都有山峰较高，附近的丘陵也起伏不小，要一点点查验起来，恐怕还需要不短的时间，只能调拨过来更多的人手，尽量缩短这个搜寻的过程。”</p>
李清月点了点头，对于赵文振的这番安排她还是满意的。</p>
她倒是不怕花费时间。</p>
反正金矿的影子已经看到了，她有足够的耐心等着它被翻找出来。</p>
她朝着北面和东面各自投去了一眼，倏尔吩咐道：“还是集中人力，让人优先往北找吧。”</p>
赵文振有些惊奇，不知道李清月是为何忽然做出了这个判断：“这是大都督的直觉吗？”</p>
“嗯……或许吧。”在这一抬眼的打量之间，说不上是哪里来的灵光一闪，她总觉得在这个方向更有可能找到她想要的东西。</p>
“何况，我也只能希望是在北面找到吧。”李清月叹了口气，遥遥朝着东面一指，“你算算看，那里距离鸭绿江畔的泊汋城到底有多远！”</p>
“若是在北面，大概正好是一百里，我还有机会将其纳入到管辖的范围内，若是继续往东面去，那就实在是太远了！”</p>
听李清月这样说，赵文振先是下意识地点头，却又忽然迷惑了起来。</p>
按说金矿这种东西，就算在安定公主自己的封地内找到，其所属权也是在朝廷手里。</p>
至多就是稍微截留下来少许，能让矿洞所在之地的长官和矿工分到一点油水。</p>
那么到底是由公主来管，还是由安东都护府来管，其实都并没有什么区别。</p>
可他看公主的意思，又分明是想要在找到矿脉后，将其牢牢地把持在自己的手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