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只是给女儿找个老师，便没那么大的问题了。</p>

刘仁轨也还远远不到重臣的行列。</p>

唯一的问题或许也就只是， 正如媚娘所说，跟一个会跟皇帝呛声的直谏之臣说， 让他去教一个三岁小孩儿，是应当要斟酌一下如何去说的。</p>

要不然， 很难不令人怀疑这是他在给人下绊子。</p>

李治抬眼便见， 媚娘已朝着他摆出了一副打趣且鼓励的眼神，仿佛在说，陛下， 奖励我已要了，如何做就看您的了。</p>

这可真是， 比起方才公事公办的时候更有压力了……</p>

嗯，幸好， 他还能看到另外一出好戏，权当调剂了。</p>

让他看看有些倒霉的外戚会被丢到什么地方去。</p>

——————</p>

永徽七年春正月初一，李治下诏改元显庆。</p>

所以这也该当叫做显庆元年正月初一。</p>

改元所带来的大赦天下诏令下达之时，李清月正一边听着庭前以烧竹爆响驱逐邪祟的声音，一边吃着长寿面。</p>

虽然很是怀念现代的生日蛋糕， 但现在能有面点并寿面也不错。</p>

最重要的是， 当她满了两周岁后， 宫中正月大宴上的许多东西，她便不是光能看不能吃啦！</p>

当然， 其实早在去年冬至的朝贺宴上，她就没受到那么多限制了。</p>

“阿菟！”</p>

外头忽然响起了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p>

李清月刚好吃完了最后一口面，从桌边蹦跶了下去，出得门去就见一身新衣的李素筠正在外头向她招手。</p>

见她已有回应，李素筠飞快地自庭院之中窜了过来。</p>

“你当心一点！”李清月连忙提醒道。</p>

院中还有火星子呢。</p>

李素筠却显然不大在意这个，“都快烧完了怕什么，我阿姊说她看书看到杂谈里还有地方为驱恶鬼，把硝石往竹子里一并塞，这才需要担心担心会不会把人给炸了。”</p>

她抬了抬下巴，似乎对于自己借着姐姐所说，来妹妹面前显摆学问，很能助长一番脸面。</p>

却见这个被她拜访的小寿星没因她这话对她来上个刮目相看，而是在看向庭中竹筒残骸的时候，脸上闪过了一抹若有所思之色。</p>

硝石……</p>

对哦，往竹子里塞硝石还是这几年间演化出来的事。</p>

那从爆竹变成后世所说的爆竹，从炸炉到火药，已有一番进度了。</p>

“愣着做什么呀，”李素筠伸手在李清月的面前摆了摆，“我可是来给你送生辰礼物的。”</p>

她还有一只手藏在背后，在送礼这话说出口后，便将其显摆了出来。</p>

“走走走去偏殿给你看。”</p>

比起李清月这个假小孩，李素筠真是活泼稚嫩得多。</p>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显庆改元，萧淑妃被准允回宫与女儿团聚几日，她的心情看起来更好了些。</p>

以至于当她随同李清月往偏殿走的时候，还絮絮叨叨，“我说你这个生辰时间选的真好，年礼和生辰礼都可以合并到一处来送了，不用我费两次脑子。”</p>

“……”李清月扯了扯嘴角，“我看你是想说这日子选的不好吧。”</p>

“我哪有这意思！”被揭穿的李素筠努力让自己的脸上没露出一点幸灾乐祸的表情。</p>

然而下一刻她便听李清月说道：“也对，你肯定没这个意思。元月初一和生辰在一处，那是提醒你想忘掉都不行，以你宣城公主的身份，想必也不差这个将礼物以二合一的财力对吧？”</p>

这次沉默的换成李素筠了。</p>

她连忙岔开了话题，“算了算了，看我给你带了个什么。”</p>

她将手中的木盒放在桌案上，小心地打开，就见其中摆着一尊极为精巧的银制盆景。</p>

银片被捶打到极薄的状态，塑造成花叶之形，以至于在被从木盒中拿到桌面上来的时候，上头的枝叶还有一瞬的颤动。</p>

竟像是真有柔软的叶片在随风而动。</p>

李清月眼前一亮。</p>

这是……锤揲技法所做的兰花啊。</p>

见小伙伴真被这礼物给吸引去了注意，李素筠解释起来的语气越发兴致高昂：“我找工匠定制的时候本想再让他用鎏金把花单独装饰一番，阿姊却说，那样就落于俗气了，而且未必赶得上时间。我想了想还是放弃了。”</p>

“现在这样便很好！”李清月连忙接道。</p>

要真用了鎏金技法，她收礼还得收出负罪感来了。①</p>

她朝着李素筠露出了个格外灿烂的笑容，“你有心啦！”</p>

李素筠是真一点没心眼，在将“盆景”塞回盒子里的时候还与她说道：“你喜欢就好，幸好有阿姊帮我把关，不然我原本想送个木雕小狗的。”</p>

“那其实也挺好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