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内侍都在劝他回宫避雨,他不肯,硬是冒雨练了一个时辰。
邓公公满脸焦急,“昨夜太子没睡好,老奴就?说?让御医来瞧,太子说?非说?是没睡好,不是大事?,这下,可愁死人了。”
秦烟扬头望了他一眼。
邓公公已五十?多了,李耀还在襁褓里时,有晚犯浑不肯睡,几个奶娘换着哄完了,最终还是递在了自己手里。谁知李耀混得没边儿,亲娘也不好使,她?抱着来来回回地走,他还是哭个不停,她?被惹得心浮气?躁,刚要命人去找李奇来,这时候邓公公笑着迎上来,说?皇子应是身体不舒服,他曾随师傅学?过?小儿推拿,请求一试。
那时她?只?想让李耀立马停止啼哭,便让他试试。
邓公公将李耀放到榻上,翻转过?来,在背上轻轻揉捏了两下,李耀的哭声立刻便弱了下去,没一会儿便彻底不哭了。邓公公将他翻过?来,五个月大的婴孩踢蹬着腿,一下子咧嘴笑开,眼角还挂着新鲜的泪珠。
那之后,邓公公便近身照顾李耀。
学?步的李耀是最费宫人的时候,五十?多岁的老太监常常佝偻着背,牵着李耀在殿内来回走,她?怜惜他上了岁数,命别的宫人牵着走,邓公公笑着婉拒了。
后来她?才知道,李奇十?岁被接回宫养病时,便是由邓公公照料,后来李奇去往封地,也只?带了邓公公去。
让他来照顾不到一岁的李耀,是多大的信任?
“公公放宽心,御医说?了,热度不高,吃一两副药,发发汗便好了。”秦烟宽慰道。
邓公公叹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恰好宫人端来才熬好的药,邓公公接过?来,秦烟知道他打算给太子喂药,便从床边让开,刚起身,烧得迷迷糊糊的李耀骤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无意识地喃喃,“母后。”
秦烟的眼眶倏然红了。
上一次听他这样唤自己,还是四年?前。
李耀第一次开口说?话,唤的不是“母后”而是“娘”,刚学?会说?话喊“娘”听着像“馕”,她?难得有耐心,一遍一遍纠正,直到他发出清晰的“娘”为止。
邓公公端着药,慈眉善目,天生?就?长了副易亲近的面孔。
“太子许是想皇后娘娘了,女史勿要见怪。”
秦烟笑笑,手挣了挣,李耀捏得死紧,她?没挣掉,只?好拿另一只?手去拽,好不容易把李耀的手拽下来,他动作?奇快,不等她?退后,一下又抓住了另一只?手的腕骨。
“母后,耀儿想你。”
秦烟感到身上全部的力气?都被抽空,再动弹不得。
李耀当年?对母亲的依赖邓公公看在眼里,不由得叹息了一声,“皇后去时,太子病了一场,夜里要搂着沾有皇后气?味的寝衣才肯入睡,说?起来也是可怜,不过?才四岁,就?没了亲娘。”
邓公公虽嘴上不敢言语,但?在心里早就?将李耀当作?亲孙子对待。
阉人自进宫起,便注定无子无孙,但?自己也曾当过?别人的儿子别人的孙子,知晓一个孩子渴求的东西是什么。
秦烟想到前段时间因为李耀憎恶自己就?也对她?产生?了抵触情绪,觉得惭愧。比起她?付出就?必须有回报的爱,李耀对她?的爱显得无私太多。
第一次当母亲,她?就?当得极不称职。
婴儿时期的李耀哭得声嘶力竭时,她?会无比厌烦,让奶娘抱到外面去哄,有段时间做梦都梦到李耀的啼哭声,她?不止一次后悔为什么要生?他。
生?病犯浑时,谁都抱不住,李奇一接过?去哭声立马止住,她?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十?月怀胎,怀得辛苦,生?得也辛苦,这孩子却半点不念自己的好,只?亲他那便宜爹。
李耀始终不肯放手,秦烟干脆在床畔坐下来。
“耀……太子那会儿病得严重吗?”
邓公公想到那会儿的李耀就?一阵揪心,“严重,烧得反反复复,把陛下吓坏了,除了上朝逼不得已要离开,其余时候都守在东宫,夜里太子睡着睡着就?唤着皇后哭醒,陛下抱着哄,一抱就?是一整夜。”
秦烟揭开李耀额头上的湿帕子递给内侍,内侍换了一条来,叠得整整齐齐,秦烟把李耀额头上打湿的几缕头发抹上去,拿刚换的湿帕子盖在李耀额头上。
“皇后去的这几年?,他又当爹又当娘,很辛苦吧?”
邓公公手里的药已半温。
“最辛苦的不是照顾太子和公主,要非得说?,那时候,还是太子和公主救了陛下。”
秦烟心乱如麻。
“皇后走前,陛下不是打算纳妃的吗?为何不选新人入宫陪伴陛下?”
李奇纳妃的念头始终是秦烟的心结,那一晚李奇到底看没看到她?私会孟洛宁,到现在她?也无法确定。
在这件事?上,她?选择当一只?鸵鸟,当年?对李奇她?并不是一点愧疚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