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沛县到上京就算是走官路日夜兼程都至少花上三个月,奏折上报的是否和当地民情一致,实在是不好说。若都像上京百姓一样吃得饱饭有空享乐,谁愿意落草为寇呢?”
李奇沉吟片刻,“你说得很好,若在朝堂上也能有多一些像这样的声音就更好了。”
朝堂如今的局面可用八个字概括:欺上瞒下,官官相护。
李奇从不介意忠言逆耳,只可惜那些真正为百姓谋福祉的声音在递到李奇面前时,就已经被人强行扼制住了。
政见不同的人,只需掐住他们的喉咙,让他们发不出声音,自然就传不到皇帝耳朵里。
“父皇!”
“公主,慢些跑。”
时安直接冲进了勤政殿,无人相拦,宫人们早已默认,公主任何时候来,都无须阻拦。
秦烟也不知道,不到四岁的小萝卜头怎么能跑得这样快,东闪西蹿,像条滑不留手的泥鳅,宫女嬷嬷们没一个捉得住她,还被甩出大老远,秦烟担心她跌跤,母性泛滥,一股脑追到了勤政殿,宫女嬷嬷在殿门止步都不敢进去。
秦烟直到冲进去才反应过来,为了掩饰尴尬,匆忙行礼。
李奇没理她,放下奏折抱起时安,“不是说过了不要跑这么快吗?”
“嘻嘻!父皇,时安跑得可快了,连女史都没追上时安。”玉雪可爱的小团子一脸骄傲相。
李奇哄了她一会儿,道,“父皇还有政务要处理,时安先自己玩会儿,晚上父皇去长乐殿陪时安用晚膳如何?”
在李奇这里,哄孩子没什么困难的,时安点头应了,拉着秦烟的手出得殿去,李奇身边伺候的一名小公公能在阳光下比出许多小动物的手势来,时安极喜欢他。
那公公比出一只老鹰,时安高兴得连连拍手。
秦烟站在殿门左侧候着,听里头李奇问容湘,“你算学怎么样?”
容湘谦虚道,“还过得去。”
秦烟心里哼了一声,打马吊算牌时可不像“还过得去”的样子!
李奇接着道,“国库充盈的速度太慢,长此下去也不行,天灾外患不得不防,你帮朕算算,赋税该怎么调整,才能在充盈国库的同时,不影响百姓吃饱饭。”
秦烟听着很不是滋味:你倒是对容湘信任得很,不自觉矫情起来,一脚踹在了门上。
门内一下子安静了。
秦烟回过神来,头皮发麻。
李奇以为是时安又闹了,叹了口气,“把公主带进来吧!”
秦烟一眼望去,哪还有时安?估计是被宫人带去别处玩儿了。
她一下子慌了神,李奇还等着她把时安带进去,人不在,她带空气进去?
这可怎么办!
她急中生智——
赶紧跑,李奇出来见门口没人,定会认为时安去别处玩儿了,刚刚那声响动他不会细究。
说跑就跑,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她跑得太慌张,塌上勤政殿门前那道该死的石阶,她崴了脚,脸朝下扑了下去,摔了个狗吃屎。
鼻子摔得最惨,秦烟捂住鼻子,痛哭了。
背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让秦烟恨不能挖条地缝钻进去。
她趴地上捂住鼻子眼泪汪汪地扭头,目光同担忧女儿的李奇对上,两厢无话。
你说谁死了
“公主跑了,跑得太快,臣没追上。”秦烟也很想像样地回话,但她鼻子太痛了,眼泪开闸一样掉下来,不受她控制。
李奇约莫也觉得她这样子挺可怜,想去扶她来着,一转念觉得于理不合,轻咳一声化解尴尬,“公主一直这样调皮,有宫人跟着,随她去吧,你……嗯……要伤得太严重,就请御医来看看,不需去长乐殿,回西内苑歇着吧!”
“陛下,让我扶秦女史回去吧,有事好照应。”容湘跟了出来,站在李奇身后。
秦烟见他们珠联璧合郎才女貌,不知为什么,更想哭了。
回去的路上,秦烟不知自己到底生着谁的气,一句话也没有同容湘说。
担心自己破相,路过一处人工湖,便蹲到湖畔临水自照,喃喃自语,“好像红了。”
容湘插刀,“不止红了,我瞧着还有点儿肿,不知能不能恢复原样。”
秦烟捂着鼻子回头狠狠瞪她,“你真讨厌!”
“我没义务讨你喜欢。”容湘毫不留情地回。
秦烟兀自气咻咻往前走,心口始终梗着一口气,闷得难受。
走上一段距离,她突然转身,盯着容湘,她自己都没觉察到,目光里带了刀子。
“你喜欢李怀冰?”
容湘想了一下才回味过来她口中的李怀冰就是李奇,讶然她为何会称他的小字,要知道,当今天下,应是已经没有人能够称陛下的字了。
她故作不知,“李怀冰是谁?”
秦烟惊觉透露了李奇的字,故意道,“我好像入戏太深了,你不知道当初为了将这些牢记于心,我下了多大的功夫。”
容湘嗤笑一声,“你现在是连装都懒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