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这哪是送来侍奉他的,诚心捣乱来的。
“进宫前你就应该知道自己在殿前要做什么,家里没人提前教过?”
若说没有,就是打太尉府的脸,秦烟摇摇头,“回禀陛下,太尉府中的嬷嬷有教习,是臣资质愚钝,陛下批复的乃国家大事,一字一句关乎民生社稷,臣无贤能殿前侍君,自请前去侍奉公主殿下,望陛下恩准。”
李奇掏出手巾擦衣袖上的墨,擦完又觉得砚台外的墨渍十分碍眼,他喜洁净,看不惯脏污,没有唤宫人来擦,用方才擦过衣袖的手巾将桌面擦拭得干干净净。
“你连朕都侍奉不好,朕又如何放心让你去侍奉公主?”
秦烟忽略了,时安在李奇心里同眼珠子一样宝贝,如何肯让心机叵测的人去侍奉时安?
秦烟咽下难堪,又站到他身边继续研墨去了,这次还好,没有再把墨汁研出墨砚。
“陛下还记得与臣在西落凤街的夜市上见过么?”
“记得。”
李奇正在给奏折写批语,分神回了一句。
秦烟感到恍惚,从前李奇批奏折时,她也会像这样在旁边陪着,那是一段岁月静好的日子。
“那陛下在殿上看到臣的一瞬间,可有感到意外?”
“嘘!”李奇抬手,在唇前竖起一根食指,“朕忙公务时不喜欢被人打扰。”
秦烟不再说话。
是令她无比陌生的李奇,她不敢一再试探他底线。
她也终于意识到,李奇对她的偏爱才是她骄纵的资本,否则在万万人之上的一国之君面前,一再拂逆一再漠视,换一个人,恐怕早死几百次了。
“父皇!”
正当秦烟研墨研得昏昏欲睡之际,一道奶声奶气的呼唤将她从混沌中唤醒。她呆立了好一会儿,才往门口看去。
时安小跑进殿门,李公公在背后追得气喘吁吁,“公主,您慢点儿。”
别看时安腿儿短,但极为灵活,一身使不完的牛劲,经常把身边伺候的嬷嬷宫女们累个半死,她还生龙活虎着。
“父皇,父皇。”
转眼时安就跑上了玉阶,在第二阶上绊了一下,李奇赶忙搁下笔,上前接住她,一把抱起,“父皇说过多少次了,这里要慢慢走,不要跑。”
时安一本正经地重复,“慢慢走,不要跑,孩儿记住了。”
正经不过一句话,嘻嘻乐起来。
自她进来那刻起,秦烟的目光就一直粘在她身上。
她清晰记得时安抱在怀里的感觉,温温软软的,身上总散发着奶香气。
一转眼,就长成这般古灵精怪的模样了。
她的手情不自禁地动了动,想去抱抱她的女儿,闻闻她身上的味道。但时安一直腻在李奇怀里撒娇,提醒着她,她是秦烟,不是王馥,她只能克制着让自己的手不伸向时安。
李奇抱着女儿说了会儿话,在她脸颊上亲了亲,道,“父皇这会儿忙着批奏折,先让嬷嬷和宫女们陪着时安玩儿好不好?”
时安很乖巧,从李奇身上跳下地,注意到一直看着她的秦烟,奶声奶气道,“咦!你是谁呀!”
秦烟紧张地说不出来话,“我……我……我是”
李奇替她答了,“她是父皇的殿前女史。”
时安琥珀色的眼珠子不停转,“殿前女史是什么呀?”
“就是替父皇研墨整理奏疏的女官。”李奇按了按她额侧的胎发,直根根冲上竖着,按下去又再冲起来。
时安揪着父亲的腰带,探出半个头打量秦烟,“帮父皇研墨多无聊啊,陪时安玩儿,可好?”
秦烟差点就脱口答应了。
她扣紧手指,看向李奇的目光中含满祈盼,李奇犹豫半晌,“带公主到殿外去玩儿吧!”
“是”,秦烟激动万分,时安过来拉她的手,她的手竟然不争气地发起抖来。
李奇唤来照顾时安的嬷嬷,“你们几个在旁边看着,不要误了午膳时辰,吃完饭让她睡会儿午觉,待她起来,无论怎么央求怎么撒娇都不许拿冰镇酸梅汤给她喝,若公主再染风寒,朕便为长乐宫换一拨得力的人。”
暗含威胁的一番话含着无形的压力,嬷嬷吓出一身冷汗,跪在地上连声答应,允诺一定会照顾好公主。
秦烟一只手被时安牵着,在离开前望了望李奇,三年过去,他比从前更像一个皇帝了。
帝王心,海底针,先前满满的信心被冲击了一半下去,即便是自己甘愿,就一定能再坐上后位么?
你很有手段
秦烟给时安编了个草蚱蜢,时安非常喜欢,缠着秦烟教她。教孩子需要耐心,孩子能学有所成,孩子自己也得有耐心。这点,时安做得比小时候的她好,大约是因为谁带的孩子像谁。
时安学得很吃力,但仍锲而不舍,到了饭点儿嬷嬷来劝,她发脾气不肯走,硬要把这个蚱蜢编出来不可。
最后还得是秦烟来劝。
她带过李耀,有哄孩子的经验,又飞快摸清楚了时安的脾性,拿一只草蝴蝶换走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