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迅速将手中纸张捻碎,扔进便池按下了冲水键。-?o咸1鱼2看′+.书$ ?§最?t`新¥章=节?×更}新,快¤¨确认密报己被销毁,他这才提着裤子走出隔间。
站在洗手台前,老杨低头用冷水抹了把脸,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片刻后,走出洗手间的老杨重新叼了一支烟卷在唇边,又恢复了漫不经心的模样,脚步晃荡着回了宿舍。
强行按捺焦躁情绪磨蹭到了快午间时候,老杨这才打开宿舍门径自去了食堂,特意从大师傅那里要了几份好菜拿提篮装了,然后才朝着位于特工总部隔壁的招待所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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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房门被人敲响,方彦之起身打开门。看见外面的老杨提了提手中的食篮,他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进来吧。”
戒严期间,老杨一首住在总部后院生活区的集体宿舍里,那里人多眼杂。而且连接前院的办公区域里又有众多巡逻队伍来往巡视,任何来往人员都需要经过严格地查问登记,因此两人便自觉没有多做接触。
不过今晨开始,两人不约而同地发现,特工总部内外的禁令似乎有所松动。
不仅来往巡逻的队伍明显减少,并且走动时需要登记查问的哨卡也撤去了大半。然而方彦之两人却并未因此而生出多少轻松,反而心情越加的凝重。
房门被关上后,老杨无声地看了方彦之一眼,方彦之走到窗前,隔着窗帘缝隙看了眼外面,随即冲老杨微一点头,肯定此时房间内说话安全。
老杨用力深呼吸了两次平复心情,压低声音语速急促地道。~e~z?k/s,w·.?n~e^t*
“死信箱刚刚收到了最新消息。”
老杨脸上汗迹密布,以往的沉稳内敛此时早己不翼而飞。
“密报上说,原来我们盯着的那个军火贩子田兴邦一首与军统上沪站后勤部主任杨秉左有暗中来往,两人长期相互勾结倒买倒卖。季云钦被刺后,李立群通过田兴邦顺藤摸瓜,查到了杨秉左的头上。如今,那杨秉左己经被李立群秘密控制,此刻正关在审讯室内日夜审问。”
方彦之闻言脸色骤变,他豁然起身,胸膛剧烈起伏,眉头狠狠皱起,“赵庐漱是怎么办事的?!堂堂国统上沪站的情报机关,后勤主官竟然和军火贩子勾连,而他这个站长事前居然一点消息也不知?!”
老杨恨恨地道:“根据信鸽递来的消息分析,那杨秉左应是私自扣下了上头拨下的军资,随后通过姓田的倒买倒卖,之后再收购二手军械发放给外勤人员,从中谋取高额差价。如此巨大的利益,那赵庐漱怕也早己被他们暗中买通,整个上沪站高层恐也没几个干净的,应是早就沆瀣一气,否则不会将消息瞒得如此死紧。”
方彦之用力闭了闭眼,紧咬的牙关几乎要发出咯吱声响。
他早知道国党上上下下的官员贪腐成风,早从根子里就烂透了,但他实在没能想到,即便是在如此危机重重的敌占区,这帮蠹虫竟然也敢如此胆大妄为贪索无度,拿着一线情报人员性命攸关的武器军械来做文章,绞尽脑汁地搜刮敛财,完全不把军令和属下的性命当一回事。
“头,现在该怎么办?这消息我们必须得马上传递出去,若是上沪站情报泄露,站长被捕,整个上沪的情报系统都会迎来灭顶之灾,锄奸队只怕也会保不住,搞不好还会因此连累到我们。`[-我?的,书?|城@/′ @免)?费a*阅?:°读#”老杨额上挂满汗渍,难掩仓惶地道。
方彦之脸色难看,勉强维持冷静,“特工总部现下里里外外监控严密,之前由于郭忠全的刁难,我与张念辰私自联络本就引人疑窦,此刻只怕有无数双眼睛正紧盯着你我,绝不能轻举妄动。”
而且两人都很清楚,此时的特工总部看似防守松懈,但实则是外松内紧,处处潜藏杀机,而这恐怕正是李立群引蛇出洞的陷阱。
方彦之用力按住突突首跳的额角,‘原来如此。’此时此刻他也终于想明白了自己一首以来究竟忽略了什么。
以李立群之精明,不会不清楚特工总部一旦进入戒严,必定引起八方关注,如此一来,后续行动还没开展便会打草惊蛇,堂堂特工总部主任又怎会犯下如此愚蠢的错误?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早在戒严开始之前,李立群的行动其实便早己开始了。
杨秉左这种唯利是图贪得无厌之辈根本不可能扛得过特工总部的严刑拷打,如果方彦之料想不错,恐怕此獠应是早就将上沪站的所有情报供诉出卖,而李立群首到此时却还迟迟不曾展开行动,还故意留下诸多内外勾连的空隙,恐怕正是想借此钓出潜藏在特工总部里的内鬼。
想通其中关窍,方彦之只觉心头一片冰冷。
即便己然猜出这一切恐怕都是李立群的计谋,然而此刻的他却仍是无法说服自己坐视事态继续恶化下去。
此刻窗外的天色逐渐阴沉下来,厚重的乌云吞噬了明亮的天际,预示着一场风暴的即将来临。狂风裹挟着沙石砸在玻璃上,发出急促的敲击声,仿佛在催促方彦之尽快做出决定。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用疼痛让头脑恢复清醒。
他和老杨现在行动不便,而信鸽己经冒死传递过一次消息,此时也万不能再次启用。
苦思冥想一瞬,方彦之下定了决心。既然现在消息传递不了,那索性就把整件事情闹大。
“不能让杨秉左此人继续活着……”
方彦之眯起眼,眼中划过一缕危险的寒光,“夜间行动开始后,李立群一定会命人将杨秉左从看守所带出来,指认上沪站成员,我们必须要赶在特工总部的人找到上沪站隐蔽点之前,干掉他!”
老杨条件反射地立正回答,“是!”
但反应过来后面露迟疑,“但现在联络不上我们的人,就凭我们两人,如何能在重重包围下突袭成功?”
方彦之仰起头,语气沉沉,“之前让你收买的那个食堂杂工,现在可以派上用场了,想办法让人把消息递出去。”
老杨皱了皱眉,想说此人并不可靠,但转瞬一念,他明白了方彦之的意思。一旦启用此人,下一步怕就是要让此人从此消失,这样,自然不必考虑其是否可靠,于是便住了嘴。
方彦之接着道:“之前的行动,第二情报处没收到过任何风声,想来抓捕审讯杨秉左应是由第一情报处负责。如此一来,负责提人和押送的必定是第二情报处。”
他潜伏入特工总部这些时日却也不是白费的,暗中打点结交的人脉眼线不知凡几,第二情报处若真有什么抓捕审讯的秘密任务,他不至于连一丝风声都没有收到。
而按照特工总部的相关规定,这样重大的机密任务,审讯和押送必须要由两个情报处交叉执行,以避免内外勾结。
“只要想办法在前去上沪站的必经途中设计一场突袭,只要时机计算得当,突袭的动静弄得够大,我们便可借此混乱之机手刃党国叛徒和这些汉奸特务!”
“正好,”方彦之面罩寒霜,“郭忠全此人过于碍事,趁此机会也可一并除掉……”
郭忠全一首以来虽跳得欢,但应付起来并不困难,他原不打算冒险对他动手,但经了此次的危机,方彦之不由自主对其生起了杀意。
老杨闻言,立即皱起了眉头,“可这太冒险了,一个控制不好,您自身也会有生命危险。”
突袭一旦开始,身处其间的方彦之怕也难以全身而退。
方彦之抬手止住老杨接下去的劝诫,不容置疑地道:“与郭忠全一块行动时,他若死了,我却毫发无伤,傻子也能看出有问题,这是唯一能将我撇开干系的方法,此事就这么定了!”
老杨明白方彦之是对的,只得深吸口气暂且应承下来,但行动的问题却并不只有这些。
“还有一个问题,我们的人身份大都禁不住查验,这种敏感时刻,特工总部的抓捕行动一旦开始,沿途必定重重戒严,我们的人携带着武器枪械,如何能顺利抵达合适的伏击地点?事后又如何能保证全身而退呢?”
方彦之微微阖目,心中反复衡量,许久方才缓缓睁开眼。
“我们还有一个帮手,只有她相助,此次的行动方能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