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回程
一行人从狼烟袅袅升起处,走出了山谷。他们一出山谷,便有几个内史司的人,等在那里了。那内史司的人一看他们都取得了太一令后,便将他们引到旁边一排茅屋中的一间里去了。就在那间茅草屋里,当即就宣布他们几人,已经进阶为外门弟子。然后就走出了一个方脸微须的中年人,慷慨激昂地就向他们宣读起了外门弟子的规则。说到效忠宗门云云,更是吐沫星子横飞。段融他们几人,都被搞得一愣一愣的。进阶外门弟子,也算是一见颇有些荣耀的大事,没想到就在这么一间颇为简陋的茅草屋里,就把他们给打发了。他们原本还想着,会搞个典礼啥的呢那人一通乱喷后,屋里的几个老舍人,已经动作熟练地将新的宗门云牒交给了他们。和宗门云牒一并交给他们的,还有一个信封。出了这茅屋,他们即日起,就可以离开了宗门了。而且有三个月的探亲假期。三个月后,他们就要去籍贯所在地的通政使司报到,从那时候开始,宗门就会根据实际情况,给他们委派各种任务了。各地的通政使司,都不是公开对外的衙门。而和外门弟子联络的秘密据点,则更是隐秘。方才和宗门云牒一同交给他们的那个信封里,就是他们籍贯地的通政使司的秘密联络据点的位置。所有程序都交接完毕后,他们几人才有些发蒙地被请出了茅屋。他们站在那茅屋的不远处,便看到还有零零星星的人,在不住地从山谷里走出来……而那些同门,一出山谷,就被等在那里的内史司的人,热情地拦住了……这宗门,真能对付事!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段融他们几个略一商议,便决定各自回去收拾东西,然后在段融那里聚合,休息一晚后,明天一早就出山!说起要回家,他们几人都是神色兴奋,眼神发亮。他们这三年,呆在这长留山内,如同被流放的苦役一般。熬到今天,跟刑满释放的囚徒似的,如何不喜刘书山因为和段融他们混得熟了,而且他老家又是汝阳府的,便决定跟段融他们一起回程。几人商量毕,便各自散去。段融却又拉着萧玉,说了几句悄悄话。这几话说完,萧玉的脸上便飞起了桃,心头交织着欢喜和甜蜜。段融告诉萧玉,他们一回到贤古县,他就向萧宗庭老爷子提亲,然后挑选了黄道吉日,在三个月探亲假内,就和萧玉完婚。萧玉只低着头,默然不语。段融知晓,这个时候,萧玉不说话,就是应了。之后,两人便散去了。萧玉还有回石坊收拾东西,然后赶到段融那里,和大家汇合呢。段融也要回山头,把东西盘点一下,哪些带走,哪些销毁。他们各自收拾好后,到了段融那山头,已经是夜里了。然后又慌慌张张地准备了晚饭和干粮,到了后半夜才各自睡去。第二日一大早,他们洗漱了一番,便带着行李和干粮,出了山门!这日出山门的人还颇多,浩浩荡荡的,查验他们宗门云牒的守卫都有些忙不过来了。这几日,长留山内的大雾,还未起来,有些山坳内,还有未消融的积雪。他们趁着空气明净,施展身形赶路,不到两日,便出了这无尽大山。段融他们一行,出了长留山后,便在附近的小镇,找来了几匹瘦马。他们打马而行,不过一日,就进了神云府。神云府是青州的首府,乃是第一富庶繁华之地。段融他们上次,因为各种原因,路程一再耽搁,到了这神云府,还被大理寺关了三天。因为赶着去宗门报到,害怕误了事,根本就没来得及在这神云府好好游玩一番。这次,他们进了神云府,先找了个地方好好吃了一顿饭。吃着那人间烟火,色香味俱全的美食,西门坎坎差点感动地哭了。他便提议,几人在这神云府逗留几日,好好游玩一番再回程。但西门坎坎这个提议,只有沈觅芷一人附议。刘书山上次在这神云府就游玩了两日,虽说的确是富庶繁华,但也不过是更热闹些罢了,他此时归心似箭,哪里还肯逗留。段融和萧玉,因为还操心着他们的婚姻大事,自然也无意在此逗留。结果,自然是少数服从多数。他们不过是在神云府休息了一晚,第二日就在马行,特意用高价挑了几匹,耐跑的良驹,便从神云府出发回程了。这一路风尘仆仆,但几人几乎没怎么停留。马匹也换了两三次。这日,他们终于到了渊阳府的府城!到了渊阳府的府城,离贤古县,可就不远了。但他们几人,却在这里,歧路而别了!段融、萧玉,自然是要回贤古县的。沈觅芷的父亲,现在是在汝阳府任按察使,所以,她已经不去贤古县了,准备从这里去汝阳府。这样一来,沈觅芷就跟刘书山顺路。而西门坎坎也不回贤古县了。这三年过去,西门庸已经将生意的重心转移到了府城这边。铺子和宅第,也都搬迁到了这渊阳府这里。只是,这渊阳府的新家,西门坎坎还没回去过而已。几人在渊阳府的城门口,依依作别。沈觅芷和刘书山打马往西而去,段融和萧玉则欲向东走。西门坎坎盛情地邀请段融和萧玉,去他家住一晚再走,而且他拉住了段融马匹的缰绳不肯撒手。但萧玉归心似箭,三年未见萧宗庭和朱小七,眼见贤古县已经不远,她哪里还住得下段融只得反复劝说,才终于让西门坎坎撒了手。两人打马往东而去,西门坎坎在城口处,目送他俩走远,才进了城门。三年来,几乎日日在一起,在西门坎坎心里,他们几个,跟自己的亲人是一样的。段融和萧玉,沿着官道,一路狂奔,马鞭在马屁股上抽出了一片血印子。这日,到了下午的申时,两人终于在一片尘土中,勒住了马匹。他们已经到了贤古县的东城门口。看着这熟悉的城门,萧玉的心头翻起了一股热流和惭愧。萧宗庭年事已高,可她竟三年,未在身前侍奉,连逢年过节,也未曾拜见过自己的老父。 段融和萧玉,跳下马来,牵马走入了城门。那两匹马都已经跑得口吐白沫,段融和萧玉也是一脸风尘。而且他们是从宗门回来,两人都是一身道袍。走在西大街上,就是有熟人,一时也不敢相认。两人牵着马匹,径直往源顺镖局而去。看着西大街上的熟悉的铺面,段融和萧玉,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两人来到源顺镖局门口,却是微微一愣,只见源顺镖局的大门和匾额,都换了新的。不过,他们也没在意,三年没在这贤古县,有些变化,也是应该的。西门庸一家不都搬到渊阳府去了吗三年时间可不短啊!两人踏着石阶而上,直接进了大门!源顺镖局毕竟是镖局,迎接八方客,平时只要不入夜,大门都是不关的。两人刚走进大门,门房马文桃便闪了出来,目色狐疑地打量着两人,道:“你们是来托镖的”段融拍了下马文桃的肩膀,道:“马叔,我是段融!怎么,不认得了”段融不过十六七岁,这三年,个头又蹿了一蹿,身形也有所变化,似乎更匀称了。马文桃一时的确没认出来,而且两人走了三年,忽然回来,他也想不到他们身上去。“段……段融……”马文桃有些结巴。待他看到段融右侧的萧玉,萧玉虽然满脸尘土,但个头身量却无大的变化,马文桃一下子就看真了,顿时脸色大变,竟如见了鬼一般。“你们!你们……怎么回来了”“不回来,我们睡大街上不成”段融拍了拍马文桃的肩膀,笑着和萧玉走进了镖局里。他俩对马文桃的那诧异的脸色,也无甚在意,他们毕竟走了三年,忽然回来,马文桃难免惊愕。别说,马文桃了,他们自己,此时也有点近乡情怯了。两人沿着熟悉的路走着,一路上遇到了不少穿着镖师服饰的人,却竟然都是生面孔。段融目色微蹙,心里已经升起了一抹警惕。三年了,镖局进些新人,也是正常事。可这一路走来,全是生面孔,就有点古怪了。段融和萧玉互望了一眼,心头都升起了一抹疑惑。萧玉道:“不过三年,就进了这么多新人吗咱镖局培养镖师这么快吗”段融道:“怕是有些古怪。走吧,先回去见见萧老去。”两人沿着小路,绕过了中院的演武场,来到了萧家的那院落前。萧玉一见那院门,顿时心头一惊,原本心间那种要和亲人团聚的喜悦,瞬间化为乌有。只见那两扇木门,竟已经被砸烂,歪斜地挂在门枢上。“爹!小七!”萧玉一见这样,就知道出事了。她和段融几乎同时施展身形,快如鬼魅一般,蹿入了院内。两人很快便将萧家院落的内外,巡查了一遍。每个房间,都一片狼藉,却不见萧宗庭和朱小七的身影。萧玉面露急色,因为担忧和紧张,她额角处的青筋,微微凸起着。段融摸了一下,堂屋桌面上的灰尘,发现只有很薄的一层,他略一沉吟,便道:“应该就是不久前的事。至少半个月前,这桌子应该还有人擦。”萧玉自然知晓,只要朱小七在家,这堂屋的桌子,一定是天天擦的。“段融。我爹和小七,他们应该是出事了!”“不一定,也许就是搬家了呢”段融见萧玉此时又急又忧,便安慰了一番,但他心里也隐隐感觉有些不妙。“走,我们去找人问问。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段融的安慰,显然并未对萧玉起到什么作用。因为屋里的箱笼细软都在,这那是搬家啊两人来到了演武场,此时是下午申时,有不少人都在演武场那练功。两人一出巷口,便看到有人在那里站桩,段融立马走了过来,向那人问道:“哥们,打扰一下。总教习萧老爷子,他家是不是最近有啥事”那人闻言,上下打量了一遍段融,便摆手走开了。“不知道。”段融扭头,目色一扫,便看到数丈外的一棵大榆树下,原本第五镖队的镖师张辛平,正在那练功。段融看过去时,张辛平也刚好看到了他。两人目色一对,张辛平立马扭身走去,身影一闪,就窜出了不远处的一小巷内了。而此时,可见演武场上,许多人影都闪走了。段融和萧玉此时再看,却见演武场上,都只剩下陌生的面孔了。萧玉的手脚一阵发凉,声音微微颤抖,道:“段融,我爹他们就是出事了。要不然,那些人不会躲着我们。走!我们去找阮凤山。”段融此时也几乎可以确定,萧宗庭一定是出事了。他现在只是希望,萧宗庭出得不是生死之事。只要是其他事,都有转圜的余地,但人死不能复生。段融和萧玉,直接从演武场,往后院走去。但他们却在中院到后院的门口那里,被在那里看守的护卫给拦下了。那护卫告诉他们,阮凤山不在。段融站在那里,心念一动,便陡然神识外放,神识瞬间穿墙过院。段融三年前在贤古县时,他在此处,神识外放,最多也就能探查到聚义厅门口附近。但是,现在他已经成就了胎藏经第十一层,神魂何其强大!此时,神识笼罩之下,整个镖局后院,纤毫毕现,俱收眼底。阮凤山确实不在!段融见阮凤山的确不在后院内,便收回了神识。这时,萧玉已经手一翻,准备将她的太一令给亮出来了。此次,段融和萧玉,回到了这贤古县,但他们的身份已然不同了。现在,他们是宗门的外门弟子,手持太一令,有临机生杀之权。别说,他们要进后院,就算他们把阮凤山绑了,拷打审问一番,也是合乎法度的。但萧玉刚想亮出太一令,却被段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萧玉眉头一蹙,疑惑地看向段融。段融道:“既然阮凤山不在。我们不如去找找熟识的几个镖师。我记得,赵穆家就在这附近。”萧玉闻言,心头一动。他爹在镖局内,做了多年的总教习,很多镖师都是他爹亲手教出来的。这些人的话,的确比阮凤山的话,更可信。萧玉随即改变了主意,和段融出了镖局,往赵穆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