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道人。”</p>

“那你、那你为何不怕？”</p>

“我是修道人啊。”</p>

“这……”</p>

书生害怕又惊讶。</p>

万万没有想到，今夜与人讲鬼，居然是与鬼讲鬼，而这路边驿站，几人之中，唯一不是鬼的，居然是看起来最不正常、目的最难说通，自己起先最提防的这位道长。</p>

就在这时，门外夜空之中，忽然传来那名官员的声音：</p>

“哈哈哈哈！齐生！你还是快跑吧！那人是不是鬼我认不出来，可他身边的那只白狐，却是世间少有的大妖啊！”</p>

“啊？”</p>

书生一惊坐在地上，用手撑着，连连后退。</p>

越过火光，依稀可见道人面容。</p>

却见道长面带淡然微笑，对他说道：“五位之中，属足下演技最好。”</p>

“？”</p>

书生往后退的动作一顿，面容也僵住。</p>

下一瞬间——</p>

“篷！”</p>

书生化作最后一缕烟雾，被一缕清风带着，出了驿站窗户，消散无踪了。</p>

只从夜中传来他的声音：</p>

“在下所讲，皆是真实故事，只可惜，那是我生前遇见过的事了，距今已过去两百年了。”</p>

林觉不为所动，只是大声回应：</p>

“多谢诸位的故事，替我们消磨了一夜时光，也多谢足下讲的雪莲会，我们天山上再见。”</p>

窗外只有夜风，没有回应。</p>

此时整间驿站，已经只剩一人一狐。</p>

林觉伸手轻轻一指——</p>

“篷~”</p>

已经烧尽的火堆中又燃起了火，映着一身道袍面带微笑的道人，还有旁边同样听得津津有味、畅快不已，如今还在舔爪回味的白狐。</p>

林觉低头看向扶摇。</p>

扶摇便也抬头看他。</p>

“看吧，都怪你，把人家给吓跑了。”</p>

“你吓跑的！”</p>

“是你。”</p>

“是你！”</p>

“怪你。”</p>

“怪你！”</p>

“懒得和你说……”</p>

“狐狸要和你说！是你！”</p>

“你说，这几位都是老鬼，颇有道行，互相认不认识？”</p>

“是你！”</p>

“这个时候，他们都聚在这条路上，又都不是害人的恶鬼，怕也都是去雪莲会的吧？”</p>

“怪你！”</p>

“……”</p>

林觉往后一躺，就此闭上了眼。</p>

却仍忍不住感叹一句，如今这天下啊，恍惚之间已经有种鬼比人多的错觉了。</p>

……</p>

一个眨眼，就是清晨。</p>

林觉醒时已是大亮，天光透过窗来，照出这间驿站的破败景象。</p>

中间一堆灰烬，好似在说，昨晚的事并非梦一场。</p>

然而昨夜真是梦幻啊。</p>

林觉挥了挥袖子，一阵清风便将这堆灰烬从窗户带了出去，随即一边啃着饼子，一边带着狐狸去山中捡了一些枯枝，放回驿站中，好让以后来此过夜避雨的行人有干柴可烧，便走到了路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