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机灵，立马放低了声音。</p>

“真人请进。”</p>

点一桌菜，也是原先常点的，一壶酒，是酒楼的招牌玉京春，又听隔壁包厢谈论一个时辰的东王母、林真人和下凡历劫又回天上去的樊天师，就连几位师兄也忍不住好奇，询问林觉和小师妹，听他们更详细的讲了一晚京城和樊天师的事情。</p>

到了次日，府上便不安宁了。</p>

京城中的高官显贵，王公贵族，皇亲国戚，听闻那位去了秦州东北、以自身大神通斗了东王母的林真人回了京，还有几位师兄同行，哪怕知晓林觉往日在京城时就不愿和别人来往密切，也要厚着脸皮前来拜访。</p>

没办法——</p>

这些可是能斗妖王的在世神仙！</p>

哪怕只有一点点可能，哪怕只能混个眼熟，他们也要来走一趟！哪怕来了也是白走，可大家都去，他们也不敢让神仙知道自己没去！</p>

对此林觉只让老仆统统拒之门外。</p>

送的礼也都不要。</p>

樊天师这位老仆也很机灵——</p>

他本身是个哑巴，从不说话，樊天师也不告诉别人他是聋是哑，加之面相又老又老实，此时他就站在门口，张着嘴巴，呆滞不说话，任他再显赫的达官贵人、带来的话再好听，请求拜见的说辞多厉害，也都没有用，他只装听不见。</p>

甚至太子也曾亲自前来，登门拜访。</p>

皇帝也曾差人到来，请他去宫中赴会。</p>

兴许在他们的眼中，林觉已经成了一位可以帮助他们延续国祚、抵御北方军镇的神仙真人。</p>

然而林觉也都一视同仁。</p>

老仆亦是如此——</p>

因为他是个“聋哑人”嘛。</p>

不知多少人被挡在门外，进不得门，又不甘不愿离去，便守在门口，与礼物一同堆积成山，马车轿子将门外的路都堵死了。</p>

京城百姓有多少次见过这样的场景，又多少次同时见到过这么多达官贵人、皇亲国戚，一时为了看热闹，也都聚集过来，在巷口往里张望，便使得这条本就拥堵的路更加水泄不通。</p>

这般场面，是林觉也没想到的。</p>

却不曾想，水泄不通的达官显贵、皇亲国戚中，走来一个小官，带着几个胥吏，老仆见了他们后，却将他们迎了进去。</p>

一众显贵大为诧异。</p>

皆因这是礼部祠部司的吴令史，是林觉和樊天师的老熟人，是来给他送银的。</p>

“见过林真人。”吴令史抬袖擦汗，“林真人这里真是好生热闹，下官差点进不来。”</p>

“这不是进来了吗？”</p>

“应是下官有些福缘，才能得见林真人真面。”吴令史抬头笑着，一边悄悄瞄着旁边踱步的七师兄、躺着饮酒的三师兄，一边说道，“林真人果真是在世神仙，那东王母长生教气势浩大，居然也抵不住真人神通。”</p>

“我又有几分功劳？”林觉摇头说道，“还是说正事吧。”</p>

“说正事！说正事！”吴令史连连点头，“此次东王母祸害人间，长生教危害朝纲，多亏真人前去相助，才能除掉东王母与长生教。当然，虽说真人已是神仙，不过既然真人挂靠聚仙府，按着规矩，礼部仍有一份奉钱，孝敬给真人，添些酒茶。”</p>

这次是四个胥吏抬着两个箱子。</p>

打开一看都是白银。</p>

除此之外，没有它物。</p>

吴令史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低头不语。</p>

林觉抬眼看他，微微一笑。</p>

这个吴令史果真是机灵。</p>

双方打交道多次，想来他已慢慢摸清，自己只对白银感兴趣。</p>

因此这次只有白银。</p>

“多谢了。”林觉随口一说，也没有别的表示，“今日外面太过吵闹，令史出去之后，替我给他们带两句话。”</p>

“真人请讲！”</p>

“第一句是：请速离去，莫要扰我清修，否则我要施法驱赶了。”林觉说道，“第二句是，年生不好，若想安心安身，不必求我，只需求己，每日行善为民即可，若是趁机为恶，不说因果报应，被贫道知晓了，也要施法收拾他们！”</p>

“！”</p>

吴令史浑身一抖，连连称是。</p>

曾几何时，他不也是恃强凌弱的一个官员？</p>

一时只觉林真人是说给外面的人听，又觉得林真人也是说给自己听。</p>

“下官告退……”</p>

吴令史放下白银，迅速退去了。</p>

院中恢复了短暂的清静。</p>

“林真人好气派啊！”三师兄将床榻搬到了院子里，晒着太阳躺着饮酒，揶揄他道，“咱们师兄弟几个，属林真人下山后混得最好了。”</p>

“师弟这里围了太多人了，也确实该管一管了。”七师兄来回踱步，“弄得我都不好意思出去见识京城的琴艺歌舞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