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卫国公府的院落本来没名字,他却硬是替她起了个名叫四知苑,还说得好听,说跟她的名字一样取自周易,说是君子知微、知彰、知柔、知刚,万夫之望,谓之四知——最后她才知道,他竟然把他寻欢作乐的地方都叫四知苑,就算她之后说不要这名字了,他依然不理会她。
“你还说——”她索性拿出手绢,塞进了他的嘴里。
第4章(1)
马车飞快的出了城驶过竹林,越过一个小村落,有些早睡的人家灯火已暗,靳永贞也不打扰人家,直接要墨寒把马车给驾到另一头的小山坡上,那里只有一户人家,等车一停,她把披风一拉,跳下马车,直接走了进去。
木屋里放着好几个炭火盆子,虽称不上温暖,但也不冷。
“贞儿?”脸色有些苍白的靳时维有些惊讶的看着推门进来的靳永贞,“这么晚了,怎么来了?”
“姊姊染了风寒,当然要来看你。”靳永贞刚从屋外进来,带着寒气,不敢碰靳时维,“姊姊还好吗?”
“好。”靳时维微微一笑,“不过就是小病,瞧你紧张的。”
看着桌上摆着黑漆漆的一碗药,靳永贞的手一触,都有些凉了。“姊姊怎么就是坚持不要人伺候着,一个人待在这里,让人担心。”
曾几何时,总是要她伤神的妹妹也懂得关心她了,靳时维摸了摸靳永贞的脸,“在悠然村里,你还怕我委屈了吗?”她的目光透过窗,落在站在外头院落的瘦长身影。
“那是……”
“玉王爷,”靳永贞端起碗,“你别数落我,他自己说要来的,我也没法子。”
靳永贞走到屋后,决定先去替姊姊把药给热一热。
靳时维站起身,拉开门对着站在屋前的温良玉轻唤,“王爷,外头天寒地冻,快快请进。”
温良玉双手背在身后,收回打量悠然村罩在一片雪茫中景色的视线,一个转身,脸上挂着吊儿郎当的笑,踏进屋子里。
屋里头的陈设简单干净,在烛光照耀下,靳时维一身青色布衣,身上没有太多的装饰,只简单的插上花钿。
“贞儿深夜出城,原来是你病了。”
“不过是场风寒罢了,是贞儿小题大作了些。”靳时维微低下头,“王爷——怎么会来?”
她心知肚明自己的妹妹与玉王爷有私交,只是靳永贞不提,她也不愿去问,毕竟只要不要闹出事来,她就装成一切不知,只是今日玉王爷都跟着妹妹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了,她还不多问一句,似乎也是古怪。
“不过巧遇罢了。方才回府之时正巧见她出城,这大雪纷飞的,就送她一程。”
靳时维不笨,知道温良玉不想多提,她在心中叹了口气。
温良玉也不在乎自己的说法靳时维信或不信,反正若要解释,那是靳永贞的事。
他仔细的打量了下靳时维,好些时候京城里都没有卫国公府重病大小姐的消息,没想到她竟然是躲到了这里来,眼前的她虽不像外传一般病入膏肓,但脸上不见血色倒是事实。看来这风寒确实来得又急又猛。
他淡淡的开了口,“我皇兄已经大婚,靳大小姐可以回府了。”
“什么?”
温良玉的嘴角微扬,明人不说暗语,“卫国公不是担心靳大小姐会被我父皇看上,放到太子身边,所以才让你到这里避祸的吗?”
把进宫说成避祸——这话还真只有温良玉可以面不改色的说出来。
“我皇兄现已大婚,除了太子妃还有两位侧妃,可以想见将来妻妾无数,脑筋动不到靳大小姐身上。”
靳时维浅浅一笑,“王爷说笑了。”
“真相如何,靳大小姐心知肚明。狩猎那日,靳大小姐送上的灰兔上头的箭矢是我皇兄的专用箭。”
靳时维脸上的平静碎裂,透露了些惊讶。
“靳大小姐纵使聪慧,但还是天真,竟忘了最重要的毁尸灭迹。只怕当时有心的人见了那枝箭矢,心里都明白了些事,包括卫国公,还有——我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