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总管张德听着陛下絮絮叨叨的跟沈娘娘低语，恨不得将头缩进衣服里，从事发已经一个月了。

这一个月来，他亲眼看着陛下跟沈娘娘的相处，觉得陛下……陛下好像是病了。

他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沈娘娘沉睡不醒，有商有量的，就像她一直好端端的一样。

严君逸照常进宫汇报政务，看到神情出乎意料平和温柔的严君凌，心中一跳，不过面上不敢表露分毫，只是恭敬的开口，“皇兄，刚才边关传来密折，契丹大军异动连连，左右丞相以及兵部、户部尚书在龙乾宫外侯见。”

“传。”

严君逸看了一眼被严君凌护在怀里的沈欢颜，小心翼翼的开口，“皇兄，后宫不得干政，您是不是先送皇嫂去休息？”

严君凌冷眼扫过去，“阿颜是朕的妻子，夫妻一体，朕在哪里，她自然在哪里。”

字里行间透出的坚定，让严君逸心中骇然，如果沈欢颜好端端，这一番话自然是夫妻情深，可谁都知道沈欢颜已经时日无多。

严君逸不敢多想，只是在心中一遍遍的告诉自己，皇兄雄才伟略，是一代圣君，再大的难关都会过去。

候在殿外的几位大臣进来，最为耿直的户部尚书看到久未临朝的严君凌为了一个女人连祖宗礼法都不顾，脸色一变，忍不住要上谏。

严君逸上前一步打断，没给户部尚书开口的机会。

商议结束之后，严君凌抱着沈欢颜先行一步，因为她曾经说过，午后这会儿的日头最是舒服。

户部尚书气的怒哼一声拂袖而去，其他大臣也忍不住叹息一声离开。

严君逸没有追上去安抚他们，他转身去了御花园将张德叫出来。

“皇兄最近怎么样？”

张德犹豫了一下，这才说道，“陛下日日夜夜都和娘娘相伴在一起，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跟娘娘说说心里话。”

严君逸拧起眉头，“太医怎么说？”

“太医说，陛下忧思过度，伤了心脉，好在年富力强。”

也就是说，如果皇兄一直这么下去也会撑不住的。

放在身侧的拳头死死的攥紧，借着疼痛严君逸才能勉强维持镇定，他很想冲过去让皇兄冷静一点，再这样自我折磨下去，沈欢颜还好端端，而皇兄只怕就要撑不住了。

可是，他也能明白皇兄。

因为爱恨交织的不甘，被蒙蔽了双眼，将为了护住自己牺牲一切的爱人逼到现在这种地步，如今真相大白，爱人命悬一线，濒临死亡，那种悔，那种恨，也几乎毁掉了皇兄的人生。

一来一往算是扯平，互不相欠了吧。

可为什么这种公平让他觉得心里这么堵的慌。

……

重阳节这一天，一家人或是登山避灾，或是三五个好友插茱萸骑马游街，沿街叫卖的也是跟菊花有关的糕点、小食，到处都是一派热闹非凡的盛世景象。

皇宫里更是早早就开始准备，因为节日当天有天子与臣子同乐的习俗，御花园里到处都是入宫的大臣，贵夫人，以及才及笄的美丽少女。

她们三五成群，与盛开的名贵菊花是御花园里最美的风景。

严君凌摆驾莅临的时候，出身名门的少女盈盈跪拜问安，一位对自己容貌自信的千金小姐主动上前要伺候在沈欢颜的身旁，甚至胆大的搀扶沈欢颜。